这是阿碧的住处,她记得清清楚楚。
“这里可不是参合庄。”
张端承将船靠岸,才说道:“姑娘,你要去的参合庄我可找不到。就连这地方也得益于当年误打误撞来过一回,不然也决计找不到的。你要去参合庄,倒可以跟这里面的主人说说,让她带你前往。”
阿昙环视琴韵小筑,水榭楼阁、杨柳艳花都不曾有变化,触情生情,勾起当年无限多事,但不知如何上门叨扰。阿昙摸了摸脸,自己现在摸样大变,他见到自己根本不知道自己是谁吧?而且当年自己真的死去,尸体都化成了一堆白骨,他也不会相信吧?
阿昙就站在琴韵小筑门前满面愁容,心下焦虑,不知下一步该怎办。正在此时,朱红的门“吱呀”一声打开,走出一人。阿昙只一眼便认出是当年在阿朱水榭中的老顾,但不知如何会到阿碧的地方来。
原来阿朱随萧峰长居塞外,听香水榭便久无人住,一干仆人花匠没得事做,索性都被遣到阿碧的地方了。
老顾先是被门外女子的样貌一震,呆看了许久才想起这地方可不是谁都能来,当下便大声问:“你……姑娘找谁?”说到后面,语气又放轻了。
阿昙不知自己怎么回答,是找阿碧,还是慕容复?
“我……我找阿碧。”
“我看姑娘面善,定不是什么邪魔歪教跑来寻我们仇的,你请自报姓名,我这就去给阿碧姑娘通传。”
阿昙一愣,问:“这几年有很多人来找麻烦么?!慕容复呢?他有没有事?”老顾本来脸上笑眯眯的,一听阿昙提到他家公子,脸色便沉了下来,语气也不好了很多:“姑娘到底是找阿碧姑娘还是我们公子?不论是谁,今儿时辰都晚了,你改日再来罢!”说着便要将门关上。阿昙哪里能让他这么拒之门外,急忙拉住门环不让他关门,满眼焦急:“你告诉我……他到底怎么了?是不是……是不是真的疯……”
“什么风啊雨啊,姑娘,你快松手,不然休怪我不客气了!”老顾听阿昙那个“疯”字,更是愠怒,正要大力将门合上,却听身后有人惊呼道:“啊!老顾,阿介是干啥事体?!”
老顾回头一看手一松,阿昙便一下失力倒在门槛上,顿时疼的说不出话来。
“阿碧姑娘……这个……这个……”
阿碧看了眼老顾,叹气摇头,赶紧上前将阿昙扶起来,轻声问道:“姑娘哪么勿舒服格?”阿昙看着她眼也不眨,阿碧还是那般摸样,温柔美丽的紧。
老顾在一旁看着,以为阿昙和前些日子上门来找慕容复的那些女子一样,心里老大不乐意。见阿碧将她扶起来,连忙上前说道:“你要是来找我家公子就别想了,公子爷现下心里只有阿碧姑娘,阿碧姑娘也迟早是我家公子的人,劝姑娘快快走罢!”
阿昙刚好站起来,听闻这句话双腿一软,又狠狠的摔在门槛上。阿昙心里不住摇头,她不信,可又不得不信。她在这里已经死了几年了,阿碧人好又美丽,慕容复喜欢上她一点儿也不奇怪!这样一想,阿昙更忍不住簌簌落泪,竟分不清是身疼还是心。
“啊,姑娘!”阿碧大惊,正要蹲□子再去扶她,阿昙却将手一缩,自己撑在地上爬起来,转身便跑开。岂料刚跑了没两步,额头突然撞上了甚么,阿昙不禁后退两步,抬头看去——只见面前站着一人,身着青衫。
她此时满眼泪水,视线模糊不清,也不管面前是谁,又低着头绕开。还好张端承没走,阿昙立马跳上他的船,语带哭腔的说道:“走!离开这!快!”
阿碧本来追出几步,见了青衫人忽然愣住,急着说道:“公子,你格病犯了哉?!我……我介就去拨你拿药!”
青衫人对阿碧缓缓摇了摇头,面色苍白,一手摸着心脏的位置一面转头朝阿昙看去。慕容复的印象里,绝未见过这黄衣女子,可为何看见她……自己的心却不受控制的钝痛,熟悉而莫名。便在此刻,忽然一阵小铃声响起,一只白鸽扑棱棱的飞向岸边那黄衣女子,停在她臂弯。黄衣女子脸上泪痕阑干,但见了鸽子眼中闪过一抹神采,傻傻的摸了摸身上,轻声对鸽子说了句甚么。
慕容复本就奇怪自家的鸽子怎会飞到生人身上,但听那女子低声话语,登时全身一僵,脸上又惊又喜,不可置信到了极点。慕容复急忙朝岸边奔过去,眼看小舟便要划开,胸中似乎闷着一团火,小心翼翼却又满怀期盼的喊出那个名字:“阿昙——”
慕容复直直的看着舟上的女子,生怕她毫无反应,却又害怕她有反应……却不是“她”。
阿昙哽咽着对那鸽子说道:“我……我现下没有你的粮食。当初给了慕容复一包玉米粒……这么多年还没给你吃么?”阿昙说罢便觉自己简直胡言乱语,这几年光景,慕容复还留着那玉米粒才奇怪了。
想起刚才老顾说的那些话,阿昙眼圈一红,不禁又流下眼泪。这时蓦然听见有人唤自己名字,那声音熟悉至极,霍然循声看去——垂柳丝下,先前自己未看清楚的青衫人正煞白着脸看向自己,那面孔还是那般俊逸,正是自己朝思暮想的人。阿昙刷的站起身子,呆呆的望着慕容复,心中喜不自禁,连身子也微微颤抖。她一把拉住划船的张端承,刚要说快点划回去,但忽然记起老顾所说,登时便如坠冰窟,神色凄然。
“姑娘……你,你怎么啦?”
阿昙又朝慕容复看了一眼,眼中尽是依恋不舍,但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