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设有停泊点29个,每年接待大量台湾渔船、渔民。1993年的统计显示,
福建省共接待台湾渔船8528艘次,渔民35279人次。
……
台湾军警对大陆渔民开枪、开炮,任意抓扣、检查、殴打,根本原因
是台湾当局至今没有放弃对大陆的敌对立场,把在海上作业的大陆沿海渔
民视为“敌人”对待。
……
走在历史的陈迹之上,我常常陷入难以自拔的困惑不解:眼前,这一派形实不符的和平已属来之不易,然而,漫长的战争真的永远地划上句号了吗?
胡里山炮台,那尊清政府于1891年花费12万两白银从德国克虏伯兵工厂购得、全重达59吨的世界炮王, 张着280毫米黑洞洞的大嘴仰望湛蓝的天空。蓝天间,一对美丽的白鸥正在海峡飞翔。
我隐约意识到,介于和也非和、打亦非打之间的金厦海域,是现代史留给我们的难题,一道像身旁的巨炮一般沉重、像狭窄的海峡一般难渡、康德二律背反式的命题,当你回答“是”的时候它是“非”,当你回答“no”的时候它又是“yes”。何时才能解析这道难题,全体中国人的智慧都在经受时空的考验。
何厝,一座“八·二三”中被炸成瓦砾废墟、现在正向着小康迅跑的小乡镇。
在街巷上倘佯,我的目光蓦然间被一栋千疮百孔破壁残垣的二层小楼所吸引,三十六年前的炮弹虽没有把它彻底摧毁,但也把它打得伤筋动骨腿断臂折,看得出,它是靠主人草率的修补才得以勉强支持苟延残喘。在旧日的战场上,此类“古迹”已绝少再见,我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与其说对它的容貌产生了兴趣,毋宁说对它所处的环境发生了好奇。它被一群美丽簇新的房舍包围着,像一个孤独丑陋的叫化子。
我冒昧敲门打扰主人。
东拉西扯地胡侃一阵。我说:您这幢房子确实挺朴素挺有时代特点挺不容易的,大概很快就要盖新房子吧?
主人是位瘦骨嶙峋七十挂零的长者,他一边满足地吸烟一边揉搓着脚丫子说:盖新房?很想哟,但不盖!共产党国民党的事情,没一定,说打还要打的……
我明白了,这是一位对金厦海域前景持悲观消极态度的老人,三十多年,他大概一直生活在对世界还会再毁灭一次的预卜之中。看来,这栋饱经磨难的楼房在它的主人离去之前,命里注定是没有旧貌换新颜的盼头了。
我又十分令人讨嫌地去敲斜对面另一户的门。这是一栋建造不久气派很大的二层新楼,三十多岁的一对小夫妻脸上洋溢着新房照耀的喜气。
依然天南海北乱侃,然后我说:哇,你们家好漂亮呀,不过,你们把房子搞得这么靓,不怕猴年马月那边又把炮弹丢过来?
男的显然不大愿听这不吉利的话语,敛住笑脸说:管他娘!有钱不花,是个傻瓜。
女的用异样的眼光看我,好像精神病科医生在研究她的一位病人,丢过冷冷的一句:喂,北京佬,人总要死的吧,难道你就不讨老婆生孩子啦?
多么深刻的哲理!我哈哈哈哈,用一阵干涩的笑掩饰自己的尴尬。
我明白了,这是一对对金厦海域的前途颇有信心的年轻夫妇。虽然他们的“信心”让人感到有一种人皆为之我亦为之、只管今朝勿论明朝的味道,根基肯定不如他们新房的地基打得坚牢。
沿海边走,我发现了一处保存相当完好的火炮工事遗址,三个成“品”字形的加盖火炮掩体间距150-200米,堑壕将它们勾联在一起,“品”字形后面不远处,还有花岗岩垒砌的发令所、弹药库。一眼可知,炮战期间,这里曾部署过一个炮兵连。
走出掩体,出口处站着一位二十左右的青年人,油亮的分头、整洁的时装、白色旅游鞋,两手叉腰。
“喂,你在干嘛?”他问。
“不干嘛,参观。”我说。
“你对这里感兴趣?”
“当然。”
“你觉得这地方很有价值?”
“非常有价值!”
“为什么?”
“因为这里有历史,或者说,曾构成了中国现代史的一部分。”
小青年显出高兴的神色,我们愉快地聊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