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撑起一口气,断断续续道:“多谢夫子好意…可是夫子还是不要管我了。想来夫子也知道,我在这府里是不受待见的;偌大的府邸,夫子是唯一会在这时候来瞧我的人,我很感激,所以更不想连累夫子。”
她好似草地上一株随时会被寒风吹断裂的无名野花,瑟瑟发抖,摇摇欲坠,就连呼吸都是那么微弱。
“说什么连不连累的话,我无意打探他人私隐,却也见不得一条性命在我面前流逝。”
陈清和怜惜的低垂下眼睛,摸了摸袖子,居然还找到了之前给贺行云涂抹的伤药。
那时因为在祠堂,涂完就顺手就先给收起来了,之后就忘了再给他,没想到今日倒派上了用场。
她没有半分犹豫,顺着里裙边缘处一把撕开,撕成一个可包扎的长条。
一边为许姨娘上药,一边道:“姨娘别嫌弃,我想姨娘不愿请郎中大抵是有顾虑或苦衷,既如此,那我不请便是,就只得先这样包扎住了,不然血总止不住。”
温热的指腹揉开冰凉的药膏,小心翼翼触碰上那一处处伤口。
许姨娘呼吸一滞,想她自从进了相府,就没有人对她如此关怀,一时怔了神。
眼前的女子温柔有礼,对她一个姨娘也肯如此照拂与尊重,不由得被触动:“夫子真是菩萨心肠。”
难怪贺行云那大名鼎鼎的纨绔子,也愿意尊她为师。
顿了顿,似下了什么决心,一咬牙,认真对上陈清和的眸子,道:“我劝夫子一句,不要再在相府教书了。”
陈清和的手顿住,不解地歪了歪脑袋:“此话怎讲?”
她故意装起糊涂,心中却是明白,许姨娘能对她说出这番话是冒着多大的危险,有多么不容易。
望着那纵横交错难有一块好皮的胳膊,不知衣裙下遮掩住的又还藏了多少伤。她虽不是真菩萨,却也不是铁石心肠,终究是有几分同为女子间共情的真心在的。
许姨娘不肯更多解释,只道:“知道的太多和说的太多的都不长命,夫子莫再问。”
陈清和并不急这一时,于是点了点头:“多谢姨娘好意。”
随之只当作什么都不知道的问:“那许姨娘没想过离开吗?这样是会出人命的啊。”
许姨娘无奈地又是摇头又是苦笑:“我这辈子应是都离不开了。”
她并没有解释真正的原因,只是默默流下两行清泪。
“…”陈清和将伤药塞进许姨娘手中,酝酿半晌,似乎也有些纠结,但最终还是说了出来:“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我并不知姨娘苦衷为何,只是想来…姨娘在府中这般,女儿只怕也难有个好前程。我终究只是个来教书的夫子,本不该说这些话,但…那孩子还那样小,就生长在这般境况下,真是令我痛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