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陈清和站起身子:“呆久总归不好,我便先回去了。姨娘切记伤口莫要碰水,保重自身。”
“多谢。”许姨娘将伤药紧握,望着陈清和远去的身影,颓然倒地。
媛儿,是啊,她的媛儿又该怎么办?
从许姨娘院儿里离开,陈清和脚步沉重。
方才的话,一半出于真心,一半却是在蓄意煽动许姨娘。
看得出她是很在意自己的孩子的,才会又屈服于贺韫。可是一味的屈服有什么用?顺从是最无用的。
有这样一个夫君,无论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孩子,反抗虽然未必成功,却是唯一的生路。
官银重大,必能为推倒丞相府再添一笔。
但这要许姨娘肯,又不定许姨娘在官银这件事中充当着什么角色,故而只能拿孩子激一激她。
然而,她的心情却并不振奋。
作为一个细作,这无疑是件好事,可作为女子,看在眼里的实在是可怜。
女子想于世间立足不易,后宅讨生活依然不易。
并不是把自己放得足够低,便能讨顿好饭。相反,奴隶主只会盼着能用更少的银钱压榨出更多的价值。
三从四德、贞节牌坊、裹脚布,那沉长的书册、冰冷的石碑、又臭又长的布头,下面压着的卷裹着的是一个个活生生的女子。
即便是现如今的境况,所能得到的这一些自由,也都是靠历代女子鲜血换就。
第16章酸
翌日,是说好了去铜锣巷子的日子。
晨雾未散,陈清和如常先在院子里打了一套拳法,听下人们议论着,贺行云今日心情似乎不大好。
有丫鬟好心来与她道:“夫子,您昨天实在不该去管那许姨娘的。”
颇觉好笑:“怎么,他今日心情不好就是为了这个?”
丫鬟有些为难,犹豫地搓了搓掌心:“唉,夫子,这个中缘由奴婢不好说的…”
“无妨。”
她没再追问。
待太阳从东边升腾而起,金光穿透云层,消散了晨雾;陈清和照常按约定的时间去往府门口。本以为贺行云要别扭上一会儿再来,却没想到他竟早就到了。
今日好像是特意打扮过,身姿欣长,面冠如玉,好一个意气风发少年时。
贺行云站在马车旁,许多话堵着,心里正发闷。
但见陈清和一袭红裙,外披件雪白的毛绒斗篷,一步一步朝自己走来;心跳声如鼓声震耳,一眼万年,竟是全忘了。
她肤白,眉眼明艳,穿红是最好看不过。
好像万籁俱静,一切都成了她的陪衬,又或者是因为那份懵懂,令他眼里装不下其他。
“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