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枕边人,王爷大可放心。”林七许顺畅地接着话,摄政王有这心又如何,没有付诸行动就是万幸,王妃总不会傻乎乎地跑去检举吧。“不过那日在越国公府,妾身机缘巧合与谢大人说过几句话,对王爷也很有关怀之意。”
说起这位岳丈大人,摄政王可谓是百感交集。
光看那眼里涌起的复杂之色,林七许就熄了那份探究之意。
“辅国公对你的评价不过两字。内秀足矣。”摄政王兴味地摸了摸下巴。
林氏虽不外秀,却胜在慧中。摄政王不由得记起那场辞色犀利、你来我往的角逐,连在后宫内风生水起、名声大好的娴妃都远败下来,固然得罪了人。可不失去点什么哪来的收获。
林七许笑着摸了下自己的脸庞,道:“是我不够外慧了。”
“没听见那四个字么,内秀足矣。前两个字是辅国公说的,后两字是本王加的。”于摄政王而言,他的后院除了林氏外的姬妾。都是百里挑一的美人。自然更看重内秀的林氏与身为正妻的王妃。
林七许垂眸一笑:“多谢王爷赞赏。可惜内秀终究比不过慧外,一片锦绣心肠只能留着自己品鉴。”
摄政王从十五岁起娶妻纳侧,哪里听不懂这话的弯弯绕绕,意有所指。
总归天色不早,早些安寝为好。
下人们都识趣地合上房门,且事前铺好了被褥。
摄政王亲昵地抱住林氏,瞄了眼烛泪斑斑的青铜烛台,低声道:“谁说没人瞧的,还有本王呢。”言毕,便抬手一拂灭了不远处的光亮。搂着林七许往床榻里滚了。
伺候男人,真是不容易。
劳心劳力,连身体都不是自己的。
林七许百无聊赖地想着,等男人气息铺天盖地地卷席在她的周围后,她微微一笑,然后顺势合上了双眼。
生活,注定是一场不对等的缠绵。
连耳鬓厮磨,都饱含无奈和无聊。
长夜漫漫,不做些什么,如何过得去。
武乡侵地案爆的前几天。林七许规矩地在正院听训。从姿态到神情,都透露着恰到好处的谦卑,王妃对着这样一个软硬不吃的大棉花图,根本无从下手。只得抿了口茶,寻思着昨日母亲带过来的话。
母亲从来不喜林氏,口吻上带着无法控制的厌恶:“这姐弟俩都不是省油的灯,好端端在林府养胎的妾室都能没了孩子,那赵氏四处散播着消息,我也不管真假。左右和你无关。你父亲的意思是,叫你多留心下林氏。”
“如何扯到了林骑尉?”王妃不解道。
她听王爷说起,不是去京畿大营办差了么。
母亲这才原原本本地复述了一遍,最终叹道:“林骑尉到底是为皇帝做事,你父亲说不出什么来,况且此事针对的主要是武乡侯。只是,背后牵连的里面,难免有谢氏在老家的偏支子弟。”
辅国公府树大招风,根深枝茂,因着些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肯定会被弹劾是真的。
“父亲说的背后牵连是指?”
“皇上这次决心甚大,打算从土地兼并着手,京城里的好些豪门世家论起宗族本家来,谁没有些糟心事呀。”李氏显然更为心烦,“且你舅舅家去年闹出了几条人命,你父亲昨日同我说,那林其琛都翻出了根本,有理有据的。”
王妃原先听着还轻松,没成想外家如此不争气,不免多过问了几句。她半晌愣愣无言,只能安慰着母亲,道:“总算舅舅他们没将此事作绝,虽偷偷地找了官府私了,好在花了些银两补救,不至于那户人家闹得沸反盈天。”
“唉,谢家的那几个偏支,你父亲说了不妨事,谢府的根基到底都在京城里呢。况且皇上无意拿他作祟。可你舅舅家,勉强够得上的中等贵戚人家,很有可能……就被拿来杀鸡儆猴了。”李氏对娘家虽无依托,可到底做不到置身事外。
王妃眼眸深了几分,道:“父亲说的意思,女儿大致明白了。”
李氏心疼长女,不愿意令她左右为难,劝抚道:“林氏受王爷和太妃爱重,你也不必过于强求。反正动摇不了你的地位,各自相安是最好。”
一个无子无女的妾室,谅她成不了什么气候。
“女儿的性子如何您和父亲是最清楚的,林氏既然住在这王府后院里,我自然有完全的把握。”王妃轻咬贝齿道。
只是说来容易做来难。
林氏从来不是好让人拿捏的。比起那怀着孕神思不定的燕笑难搞太多,自从真话仪一事后,谁都没法拿从前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破事去刁难她。摄政王妃更不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从清晰的回忆中醒来,王妃示意了一眼蔡嬷嬷。
等屏退一应无关人等,诺大堂屋只剩寥寥几人。林七许垂着眼不作声,静等摄政王妃挑开话头。可摸着良心说,她近来真没做什么引人注目的事。
“听王爷说,你弟弟将要回京?”大约兜兜绕绕了一炷香的功夫,连王妃也渐渐沉不住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