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洁的情况,基本上跟赵继伟差不多。即便身穿蓝衫制服,但是他们对于蓝衫所代表的警察权威并没有很深的认识。接触陌生人的时候,总是下意识的将自己置身于一个寻常人的角度,不断的试图通过讨好他人来获得信息。而且本身还很紧张,说话磕磕巴巴的。
这是正常现象,如果新来的警察,刚穿上警服,就对人民群众作威作福耍威风,那么可以想见这个暴力机构已经烂成什么样了,社会风气已经烂成什么样了。
再有一点,就是带有强目的性的聊天,与寻常扯闲篇不是一码事儿。平时很能扯淡,但当真的要通过聊天获取信息的时候,往往脑子里一团浆糊,没有逻辑,没有主次,瞎聊一通,最后啥也没得到。这也是一个需要锻炼学习培养的能力,毕竟就算是可以有逻辑的获取信息,也还有更深层次的挖掘信息的能力要求。
带着夏洁聊天的速度很慢,效率很低,王言也不着急,就在店内到处游走看着情况,或是坐在那里听着夏洁聊天,偶尔的插上两句嘴。
就这么,三家店硬是走了两个小时,王言不禁又一次的延长了走访新城奥府的预期时间,这么走访的话,那肯定是奔着一个月去了。
当然夏洁的待遇跟赵继伟肯定是不一样的,这也是为什么之前一万来人的村子,只用了半个月就搞定,现在五千人竟然越来越长,甚至都奔一个月使劲的原因。男女有别啊……
就这样,王言跟着夏洁一起到了第四家店,这是一家挂着‘名剪’招牌的理发店,店面不大,差不多是五十平左右,屋子里开着空调,冷气很足,才一进门就是扑过来的清凉。
店内没有多独特的布局,跟寻常理发店并无不同,三个大镜子前摆着三个椅子,有一个高高的置物架,上面摆着乱七八糟的产品,还有一个长条沙发。屋内装了几个不错的音响,播放着网络上流的热歌,也就是为专业人士所不齿的口水歌。
两个年轻人坐在沙发上玩手机,其中一个长发侧背,留着跟王言一样发型的人正在悠闲的抽着电子烟。看到夏洁与王言先后进来,两个玩手机的年轻人齐刷刷的转过头来。
这都不是问题,有问题的是,那个抽电子烟的年轻人的惬意戛然而止,咳嗽了一下,并下意识的挥舞着手,驱散着弥漫的烟雾。
这一系列的动作,别说王言了,就连夏洁都皱起了眉。不是她看出了什么东西,只是她感受到了那个年轻人的慌乱,她下意识的回头看向了落后一步进来的王言。
王言对着她挑了挑眉,他想表达的是‘来活了’,也不知道夏洁有没有领会精神,反正是还了他一个白眼。
“警察叔叔,欢迎欢迎,是剪头还是……”另一个年轻人坐在靠外的位置,并没有发现那个抽电子的年轻人的异常。
王言摆了摆手,几步走到近前,吸了一下烟雾的味道,随即在二人的目光中,嘴角扬起,微笑着抬起右手,按着左胸口的执法记录仪的开关。见他如此动作,夏洁赶紧有样学样,并且站在了门口没再上前。
掏出了警务通,王言对他们俩扬头示意了一下,说道:“八里河派出所走访,我叫王言,身份证出示一下。”
这时候那个抽电子烟的小子已经很慌了,刚才王言抽鼻子的动作很明显,事实上王言也没瞒着,所以这小子极其的不自然,扭扭捏捏的样子。
他举着手说道:“警察叔叔,我那个,我身份证没带。”
“说身份证号也行,没记住就给我看看相册里的照片也行。”王言笑呵呵的看着他。这年头,使用智能手机的人,谁相册里没个身份证正反面。
看出了他在迟疑什么,王言解释道,“你不用紧张,相应的法条你应该是了解的,我看看身份证,你们俩跟我们回所里一趟,了解了解情况,具体如何处罚还不确定,如果你没有参与贩卖牟利的话,撑死就是行政拘留十五天,罚款两千。”
这个小子抽的是加料的电子烟,也就是常说的上头电子烟,其成分不一定,或许是添加了大麻素,也可能是氯胺酮,也就是常说的k啊粉,或者是其他的冰啊毒类合成品。加了料的电子烟,跟吸啊毒也没什么两样,都是致幻、成瘾、狂躁等等一系列的副作用。
但是直接吸啊毒,不参与贩卖的话,抓到了顶格处罚也就是他说的拘留十五天罚款两千。像这小子这样的,态度好的话,也就是拘三天罚五百,不过之后可能会送到戒毒所强制戒毒。
细算下来,这是他遇到的第三个吸啊毒人员,他也才见了一万多人而已,万分之三的概率,但这个概率与实际上的概率相比,还是有很大差距的。
我国去除了戒断三年以上的吸啊毒人员,在册的,有统计的吸啊毒人员有两百多万以上。不在册的没办法统计,但根据砖家推测,我国所有的吸啊毒人员,有一千万以上。按照十四亿的人口来算,吸啊毒人员占比千分之八,这比万分之三可高太多了。
不过这也是数据体现,毕竟一万个人里,不论是三个人,还是八十个人,都不是那么显眼。而且这玩意儿也分地区,大体跟经济发展程度相关。
尤其平安市还是人口近五百万的大城市,经济发达,有着更多的没发现的吸啊毒人员。而且因为种种原因,过去只有无业人员才吸啊毒,到了现在,学生、各种公司职员、公务人员,总之各行各业有钱没钱有文化还是没文化,都有人吸啊毒。
他逛了一圈东宁村,一万多人才叫他撞到了三个,已经很少。可能是他威名太盛,都躲着他,毕竟东宁村他还有将近两千人没见到面呢,不过多数都通过了电话。
听见王言的话,另一个过去到自己的腰包里拿身份证的年轻人愣住了,呆呆的转头看着低头的朋友、员工或是其他的什么关系,瞪俩眼睛问王言:“那个警察叔叔,我问一下啊,他犯什么事儿了?”
“涉嫌吸啊毒。”
“什么?”他不敢相信的瞪大了眼。
王言摆了摆手,打断这小子要问更多的话,说道:“动作快点儿,有什么话到所里说。你跟他一起的,不管你是否参与,都得跟我们说明情况。”
小伙子呆呆的拿了身份证过来,王言放到警务通上识别,这个年轻人叫王强,王言笑道:“本家啊,这店是你的?”
王强叹了口气,一脸的怒其不争:“我们俩合伙开的,我说他那样怎么那么难闻呢,你说你……”
合伙开理发店,还不是大店,那就是认识不少时间的好朋友了。一般而言,托尼老师都得个三五年才能出师,精通洗剪吹烫染一条龙。想开店,肯定也是拿积蓄出来的。但我们不得不承认的一点是,多数的托尼老师是有属性的,就是早早的辍学胡混,基本十六七岁那样,混上一两年,最终才找了一家理发店从洗头做起。
所以托尼老师在前三五年尚处于年少轻狂的阶段,挣的少花的多,挣的多花的更多。当有自己单干的意识的时候,是没什么积蓄的,得再干个二三四五年积累一下本钱,并有意识的去学习了解理发店的具体运作。
而这两个人还是比较符合这个属性的,这个王强是二十五岁,差不多从业时间七八年的样子。综合下来,这俩人能合伙,少说也得认识一两年了,恨他不争气也是应该。
小伙子的反应能力还是在的,没有因为要去派出所就吓到,王言小小的肯定了一下,但面上还是收了笑脸,“行了,以后想骂有的是机会。你,报身份证号。”
相比起来,抽电子烟的这个小子心态就差了很多,因为他真要被拘留嘛。听见王言的话,从兜里掏出了一张身份证……
王言摇头一笑,也没有在意这点儿自欺欺人的逃避之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