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青玄当时就捏紧了拳头,多年的好教养叫他忍住,只沉声呵斥五皇子:“五弟慎言,李家妹妹还那样小,怎好开这样的玩笑?”
“这有什么,她是女的,女的长大了都要嫁人,服侍男人的。书上说了,君为臣纲,夫为妻纲,等我娶了她,叫她跪着捧洗脚盆都成——”
也是这句话彻底激怒裴青玄,拉下一张脸,握着拳头就朝五皇子走去。
五皇子何曾见过好脾气的太子这般凶气腾腾的模样,也知玩笑开得太过,脚步下意识往后退,一个不慎就跌进池中,脑袋磕在池壁出了血,肺里也呛了好几口水。
被宫人们手忙脚乱从池子里抬回来时,奄奄一息,面色煞白,看着很是吓人。
正好皇帝宿在丽妃宫里,见着爱子这副模样抬回来,再加之丽妃在旁哭哭啼啼,自然将一腔怒火都撒在裴青玄身上。
“你五弟年岁还小,说些孩子话,你也往心里去?你作为储君的气度、作为兄长的胸襟呢?便是退一万步讲,他再说的不对,他也是你亲手足,那李家小姑娘不过是太傅之女,一个小小的臣女罢了,说两句都说不得了?”
话音才落,便听殿中那还未长成的清俊少年腰背挺拔,黑眸坚定:“说不得。”
这话一出,殿内众人都变了脸色。
丽妃心下窃喜,暗骂蠢货。许皇后也白了脸庞,忙上前推着裴青玄:“阿玄,怎可与你父皇顶嘴。”
裴青玄面庞虽稚嫩却坚毅:“儿臣并非与父皇的不对。儿臣为人臣、为人子,君父有过,应尽规劝之责……”
皇帝本就在气头上,现下见这本就不怎么喜爱的儿子还敢驳辨自己,愈发怒不可遏。
便是许皇后在旁苦苦劝说,裴青玄也不肯低下头颅认错——
“儿臣没错,是五弟出言不逊在先。”
“好好好,临到这时还不知悔改,朕倒要看看你的嘴有多硬!”
皇帝怒极反笑,扬声道:“裴青玄,你给朕滚出去跪着,你五弟何时醒,你就何时起!”
看着殿外风雪交加一片漆黑,许皇后花容失色,恳求地跪在皇帝面前:“陛下,外头那样冷了,阿玄如何受得住?”
皇帝板着脸,一旁的丽妃按着眼角抽抽搭搭道:“皇后娘娘,我焕儿头上豁出那么大道口子,现下还躺在床上人事不知,太子却连认个错都不愿意,难道我焕儿就活该受这份委屈么?”
许皇后面上一阵青白交替,本想反驳说“你儿子自己摔的管我儿子何事”,但看皇帝揽着丽妃肩膀柔声安慰,满心满眼都只有丽妃,心下一阵酸涩,喉咙也好似梗住般,半晌说不出话来。
见这一幕,裴青玄眼底掠过一抹冷讽,面上却是毫无表情,掀袍起身:“儿臣去跪着便是。
小小少年背影挺拔,清俊如竹。
殿外冷风呼啸,雪花纷飞,他跪在地上,只觉胸膛间回荡着一阵凌然正气。
太傅教过他,天地生君子,君子理天地。
他为储君,更应为仁义正气君子,绝不行谄媚折腰之事。
要他认那毫无理由的错误,更是不可能。
他没错。
唯一的错就是,早知打不打都是个罚,他真该狠狠地打碎裴丛焕的牙,叫那张狗嘴里再说不出半句侮辱阿妩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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