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珞像过年那么开心!他举着一块糕点,在花园里跑来跑去,一边跑一边说:“皇后给我做的白玉糕!皇后给我做的白玉糕!”
三夫人看得皱眉,她吩咐身边的婆子将封珞拎回来。
三夫人板着脸:“你表姐以前给你做过不少点心,你虽也吃得开心,却不会像今日这样嘚瑟。同样一个人给你做糕点,就因为她先后身份不同,你就要区别对待吗?”
三夫人继续板着脸,道:“想明白了没有?”
寒酥回宫的路上,百姓好奇地伸长了脖子朝她张望着。寒酥的美貌,不管是从凤舆的哪个角度窥见,都让人感慨她惊为天人。
寒酥坐在凤舆之上,倒也没有故意遮容。她饶有趣味地打量着京都繁华的街道,回忆着曾经走过的路。
路上经过青古书斋,寒酥望过去,见原先不起眼的书斋重新装潢,将隔壁的铺子也租下来,店面扩大了一倍。
李拓得了消息,从店内匆匆出来,也不贸然上前去叨扰,他立在青古书斋门前,朝着凤舆之上的寒酥作了一揖。
见寒酥对自己笑,李拓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他就说了自己有眼光!
寒酥始终感激在低谷时,李叔和沅娘对她的知遇之恩。也不知道近日来沅娘过得如何。这里距离吟艺楼有一段距离,与回宫并不同路,寒酥倒是不好去看望沅娘了。
沅娘此时正坐在顶楼的香闺窗前,抱着琵琶浅浅拨弄出懒散的乐音来。
丫鬟在外面叩门,得到一声“进来”之后,丫鬟才走进来,将一个方方正正的小盒子放在沅娘面前的桌上,说:“有一位夫人叫我把这个给你。”
“一位夫人?”沅娘诧异望向丫鬟。来找她的男人不少,来找她的夫人可不多。
“是一个丫鬟。她说她家夫人让她将东西送过来。”
沅娘将怀里的琵琶放在一旁,拿起桌上的小方盒将其打开。见到里面的东西,沅娘脸色立刻大变。
一朵小白花放在木盒里。
丫鬟瞧着沅娘的脸色,奇怪地望了一眼,看见小白花时,“呸”了一声,说:“哪家的晦气人送服丧的白花!”
“娘子您别多想,扔了它就是!”丫鬟将沅娘手里的盒子拿过来。盒子
在两个人之间落了地,那朵服丧的小白花掉在地上。
沅娘看着这朵小白花好久,突然一下子站起身来,她连披风也不裹,直接小跑着下楼,喊丫鬟备车。
路上,沅娘拼命在心里安慰自己一定是自己想岔了。说不定是她的哪个客人的夫人故意气她呢?
可是当马车在陈家停下时,沅娘看着面前一片白色,脸色煞白,身僵又颤。
沅娘的马车停在一旁许久不动,有些显眼,亦被陈家人看见。
一个侍女从陈家出来,朝着沅娘的马车而来。她停在马车旁,说:“我们夫人说若你来了,把这个给你。”
沅娘接过来,是服丧的白衣。
她握着丧服的手不停地发抖。许久之后,沅娘才走下马车,踏进陈家。
棺木停在院中。
沅娘看着他的棺木,眼泪一下子滚落。她曾以为自己经历过这么多,再没了眼泪,原来她还是会哭的。
明明早就与他没了关系,多年不见不闻各自安好。可是当他真的死了,沅娘突然觉得她与这个肮脏的红尘最后一点牵绊消失了。
他的妻子和儿子跪在一边,正在烧纸钱。
他的妻子转过脸来,憔悴伤痛的脸庞勉强对沅娘挤出笑容来,她明显哭哑了嗓子,声音沙哑地说:“你来了。和我一起送他这最后一程吧。他一定希望你能送他。”陈夫人给沅娘的那件丧服,与她身上此刻穿的这身一样,都是按妻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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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酥因为在赫延王府时亲自下厨做了糕点,她刚回宫,就要先去沐浴一番,洗去身上的薄汗。
洒着香露的温暖将她包裹着,香香的暖意立刻让寒酥感觉到一阵通体舒畅。被这种舒适围绕时,寒酥又忍不住想起了之前在山谷时的温暖玉池。
寒酥发现自己还是有些怀念那段隐居的时日。
只是,她心里明白再也回不去了。怀念只能平添伤感,她摇摇头不再回忆,双手捧起一捧水,仰面而泼。温热的水流浇在她的脸上,又顺着她细长的脖子慢悠悠地向下流淌,终汇进水中。
沐浴之后,寒酥穿着宽松柔软的水红色寝袍从浴室里出来,就见封岌不知何时已经过来了。
此刻,他正坐在她的梳妆台前,翻看着她抽屉里的首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