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公过奖。范公,狄公,进去再说。”
范仲淹摇了摇头,背着手先走:“坐了一路的马车,又着急赶路,人都要散架了,走一走吧。”
“也好。”狄青欣然从之。
当即和王言一左一右的跟在范仲淹身后,稍稍落后了些。
“子言可知为何是老夫来此?”
“自是学生人嫌狗憎,无人愿来被学生找麻烦。范公与学生往来密切,又曾在此统领战事,为不二之选。”
范仲淹点了点头,笑道:“老夫何尝不是同你一般人嫌狗憎。”
“不一样的,此战过后,范公定会复相,学生怕是短时间内难走。”
“底气如此足?”
“必胜!”
王言没说败了的话,那也没有说的必要。败了,范仲淹和他王言都没好下场,这也是派范仲淹过来的用意之一。当然,这是附加条件。
毕竟如同王言说的那样,若不是范仲淹来,别人怕是都等不到战败的时候就被王言先搞下去了,怕也是真的怕。
狄青在一旁点头:“我看了战报,王知州用兵迅速,打了个出其不意,且种谔所部皆为精锐,战力强大,余部不求胜,但求不败,以王知州与种谔手中两万兵力,虽不能亡夏,却可得大片土地。只怕并非佯攻,而是真打。若其两家来攻,我大宋危矣。”
“不过合纵连横而已。”王言笑道,“耶律宗真将死,不过强弩之末,国力不如耶律隆绪之时,内部倾轧严重,必不敢兴兵来犯,定为佯攻,不足为虑。我大宋惯会送钱,不过这次却不是我们送了,该是西夏送钱。”
范仲淹摇了摇头:“变数未知,还是不要高兴的太早。”
一行人到了临时的官廨之中坐定饮茶,范仲淹直接说起了正经事儿:“有甚么要帮的?”
“我要延州兵马指挥权。”
“可以。现在延州兵马粮草都是你派人运送,指挥他们理所应当。不过你的谨慎是对的,没有提前伸手,不然麻烦可就大了。”
王言可以裹挟一个种谔,因为他是文官,他的官职高,而且他有厢军的权力,又是选了清涧动手,换了任何一个边将,都必须事急从权,既然阻止不了王言兴兵,那就只能跟随,壮大力量。
但是别处的军队,王言人都没过去,却在没有上级命令的情况下直接指挥禁军,那就是天大的毛病了。
但范仲淹说的没错,他总领了延州兵力的后勤补给。别处驰援来的物资,在延州分发完毕,由延州官吏、民兵押送,保证高效的运转。
“学生自是晓得,甚至都没跟程勘提起。”王言笑呵呵的点头。
范仲淹笑了笑,老程他当然是知道的,惨的很。
“这一仗,打算打成什么样?”
“若没有变故,那便一直打,学生是不准备停手的。范公、狄公可知,开战之前,学生麾下骑兵不过两千之数,而今月余过去,已近五千。初时种谔所率之军,不过一万七千,而今已有两万之数,多出来的全是西夏降兵、百姓,征战日久,皆为精锐。”
“西夏人都敢用?不怕反遭其害?”
“狄公,下官待彼辈同我汉民一般无二,家家分了田地,我大宋战败,他们可就什么都没了。给别人打仗升官发财,和给自家多打出几亩地,这道理都明白的,如何敢不用命?”
这是属于政治工作,王言的目标就是拖。大宋肯定拖不起,西夏更拖不起。但是随着范仲淹的到来,他的权力更大,打着打着他就能拖的起了,他的权力也会越来越大,毕竟他现在已经统领延州总计五万余的军队,且掌控着的延、绥、夏三州的政事,他当然希望是旷日持久。
如果再打上一年,他都敢拉着北辽一起打,打它个天昏地暗。
“我有一事不明,还望王知州解惑。”
“狄公何必客气?直说便是。”
狄青不解的问道:“我观当今战事,大势在我,在延州,在你王知州。别处不求胜,只求不败,牵制兵力便可取胜,更可稳扎稳打,亦能有所获。如此情形,王知州上书调我前来统领兵事,却是为何啊?”
这是王言同狄青的第一次见面,以前从未有过交集。王言还下意识的面诊了一下,身体不错,很能再活些年。但是狄青的死期却没两年了,显然是被文官整抑郁了,忧郁而死。
王言笑呵呵的问道:“狄公当真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