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絮儿明显饿了,她接过去后,又快速地撕着肉吃,被烫得不停哈气。
李念空身体僵硬,他的眼神完全呆滞。
我一边吃东西,一边和他说了他爸是谁,我又是谁,我是怎么找到他妈的,他妈又是怎么撞了鬼,差点儿被绣花鞋害死。
最后我嘀咕了一句:“虽然你年纪大,可我毕竟是师父的入门弟子,我叫你师兄,你又没入门,那你喊我师兄好了。”
李念空的眼眶却红了,他居然冲着我跪了下来,要给我磕头。
我被他吓得一口兔肉噎在嗓子
眼,差点儿没梗死过去。
最后我没让他磕头,开玩笑,这头要是接了,回头师父不削了我才怪。
李念空好半晌才缓过劲儿来,一边吃东西,一边掉眼泪。
他少说五十来岁,好大个男儿,颇有种老泪纵横的感觉。
柳絮儿小声问出了我之前的疑惑。
“李念空叔叔,为什么他们点名道姓要你来带路?”
“还有,死了那么多自己人,他们没用你探路?”
李念空叹了口气,仰头看了看天,眼泪终于止住了。
“说来惭愧,早几年,我进山遇到了山体塌方,还有泥石流,躲在一个地方没出来,等平稳下来的时候,山路都破了,一下子掉进了个深坑墓穴里头。”
“那里边儿有很多的陪葬品,还有闹鬼的尸体,要咬我脖子,吸我的血!”
“可那些尸体碰到我,就忽然变成了焦炭。我出去之后,把这件事情告诉了村长,村长通知了县里头的人,之后却是省里头来了考古队,把那地方保护起来了,还给我家里送了锦旗,至于我说尸体闹鬼,他们不信,说我产生了幻觉。”
“再之后,我那长舌妇的媳妇,把这件事情四处去说,村里头传言就越来越多,说我辟邪,我的血可以克死凶尸。”
语罢,李念空又一阵苦笑。
他从腰间扯出来了一条细细的铁链,尾端则绑着一块铜符。
“我妈告诉我,不是我的血可以克尸,是这块符,这是我爸送给我妈的定情信物,我妈说,我爸是个很了不起的人,年纪轻轻,就有很大的家世背景,自己又很厉害,只不过天意弄人,她和我爸失散……”
话音至此,李念空神色极其复杂,隐隐,还有一丝说不出的怨。
“我妈当年是被拐骗到坝州的,她当时身怀六甲,被人卖给了风月之地,那里的老鸨想打掉她肚子里的孩子,我妈钻狗洞跑了,结果她又被人抓住,卖到了黑县,那家人运气不好,患了重病,我妈又得以逃生,逃到洛村生活。”
“她告诉我,她托人打听过我爸的事情,得知他们一家全部身亡,死不见尸,可为什么,我爸还活着?”
“为什么,他既然还活着,还是过了这么多年才来找我们?!”
李念空说着说着,情绪就失了控,更是嚎啕大哭。
我怔怔地看着他,却不知道怎么解释,更不知道怎么接话。
许云烟,居然来来回回被卖了两次。
李念空的话没有什么词藻修饰,可语气中的悲怆哽咽,还有现在的哭,比任何词藻都要真实。
“我不知道师父当年是怎么活下来的,我只知道,大家都认为他死了。”我长叹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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