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熙寒沉默了好一阵子,开口说:“老范,要不要喝点酒,我藏了一瓶。”
许草丫好想说,你一个伤患喝什么酒?
但她知道自己此时不能。
轻叹了一声,默默的把两个病床边的桌子拼在一起,打开饭盒,又让顾熙丽去清洗了两个茶缸子,说:“喝酒,得有菜。”
顾熙寒眼眸中闪过诧异,他以为许草丫会生气的。
毕竟刚才她还因为一个梦,跟自己闹脾气。
“许草丫同志,我的酒在柜子里,你帮我拿一下。”
顾熙寒指了指存放他衣物的柜子说。
“好。”
许草丫应着,就走到柜子前,伸手在一堆衣服里给他找酒。
“今天咱们喝个痛快,敬金凤嫂子。”
顾熙寒拿着顾熙丽洗好的茶缸子,边让许草丫倒酒,边说。
说完话,他还让许草丫把病房门锁上,说喝酒不能让医护同志撞见了。
“顾焖子,你说我老范这是什么命?”
两茶缸子酒下肚,老范脸红脖子也红跟顾熙寒倒着心酸。
“我们能从前线回来,命都很不错。”
顾熙寒回他说。
许草丫在心里叹了口气,她知道前线的那些事情还是在顾熙寒心里烙了印。
“呜呜呜——-要是我老范死了在前线该多好,说不定还能在黄泉路上碰上金凤呢。”
顾熙寒没回他,只是默默的给他夹菜。
“顾焖子,金凤她咋就不等等我呢?”
“你说金凤她多好的女人啊,老天爷他说收就收了,还有老金,老王,老秦———他们也是人说没就没了,我心里不痛快,兄弟没了,媳妇也没了,你说为什么老天爷不把我也一起带走啊———”
许草丫和顾熙丽坐在顾熙寒的病上,听得心里难受的很。
在许草丫的梦里,顾熙寒也遭受过同样的打击,他和老范同志不同,老范同志还能跟顾熙寒喝酒诉说心酸,而顾熙寒他却把自己的痛苦压在心里的角落,独自一人的时候,他便会被压抑的痛苦吞噬着。
人活一世,不如意十之八九。
顾熙寒劝着老范。
顾成雨醒了,伸手就要许草丫抱,嘴里念叨着说:“草,草,肉,肉。”
“不,我范河山还不能死,我死了,家里的孩子怎么办?”
范河山看着许草丫怀里喊着要吃肉的顾成雨,嚎啕大哭起来。
顾熙寒沉闷的灌了自己一大茶缸酒,而后把顾成雨抱进了怀里,摸了摸他肉乎乎的小脸,温柔的给他夹了块排骨。
顾成雨一只小手拿着排骨,另一只小手也摸上了顾熙寒的脸,说:“不,不,哭哭,成雨,吹,吹。”
顾成欢也醒了,站起身趴在顾熙寒的后背上,嘴里也喊着:“肉,肉,吃,肉,肉。”
顾成安却咂巴着小嘴,扑进了许草丫的怀里,说:“草,草,糊,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