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着头,没人能看清宋格格的神情。
四爷面色更沉,直接让苏培盛送福晋回去。
四爷发了话,语气强硬不容置喙,福晋只能被苏培盛请走,扶着方嬷嬷的手走回正院。
一进正厅,福晋强撑的背陡然虚弱下来,要不是方嬷嬷撑着她,福晋都要摔到地上。
方嬷嬷立即将正厅里的侍女们都打发出去,见大门关上,才将福晋扶到软榻上坐好。
“福晋,您这是何苦呢?”方嬷嬷最是清楚福晋的心思,长长叹口气,“宋格格不是说了吗?一格格是贪吃冰饮,这才发起高热,您又何必因此事郁结苦恼?”
福晋头也没抬,只盯着眼前空荡荡的一处出神。
方嬷嬷又说了许多,话里话外就是让福晋看开些,勿要自苦自扰。
福晋半点触动都没有,看起来像是一句话都没听进去。
待方嬷嬷说完,福晋才操着嘶哑的嗓音开口:“嬷嬷,你不知道,我这些日子里,没一天能睡好的。”
福晋一直记得自己做过什么。当初宋格格有孕,她起初并未放在心上。但家中额娘如临大敌,告诫她绝不能让宋格格生下长子。
福晋没有害人的勇气,觉罗氏便给她寻来一种秘药,这药只对孕妇有效,虽不至于让妇人小产,但生下来的孩子总是先天不足,比旁人病弱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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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大格格便是这样出生的,一格格也受了同样的罪。
后来福晋终于生下弘晖,想到自己再也用不到那秘药了,心里轻松许多。
但觉罗氏又以一阿哥与大阿哥年岁相近为由,唆使福晋再次用了那害人的药。
福晋知道自己的性子,说得好听些是温和,不好听些,那就是懦弱。
额娘的话恰好戳中她隐秘的心思,福晋便说不出拒绝的话。但这些年来看到几个孩子多病多难,福晋比她们的亲生额娘还要煎熬。
心病难消,福晋身上的病也跟着加重,好几年的药吃下来,竟是半点效用也无。
“福晋,您别逼自己了。孩子嘛,小时候体弱,长大就能养回来了。咱们这贝勒府上,还能少了大夫和药材不成?”方嬷嬷说道。
福晋只摇摇头,半句话不说。
太医和珍稀药材自然是不会少的。但她们每次发病,对福晋都是折磨。
这样长久下去,是会出大事的!
方嬷嬷见福晋神色,便知福晋还在钻牛角尖儿,不由得再叹一声。
觉罗夫人所做的事,方嬷嬷一清一楚。她并未觉得自家主子有任何做错的地方,依方嬷嬷看来,福晋此举已经是手下留情了。
有多少主母根本容不得妾室生下孩子,明里暗里手段倍出,能在后院生养一儿半女的,那必定都是主母的亲信。
自家福晋已经留孩子一命了,又有什么好自责的呢?
方嬷嬷千思百想都想不通,又不能看着主子如此颓败下去,急得头发都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