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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6 注视（第1页）

其实一开始叶歌的战斗方式还不像现在这样谨慎，那时候他甚至敢上前和黑骑士贴身肉搏——因为他确实具备着和黑骑士肉搏的身体素质，然后一次又一次地被黑骑士送回复活点。逐渐的，在死亡次数多了之后他就反应过来了，如果光靠反应力和战斗技巧的堆积，自己无论死多少次都不可能战胜对方。

身为“教官”的黑骑士在肉搏与近战上几乎无人能敌。他的动作总是迅捷且有效，犹如教科书里的演示般无懈可击。不论叶歌怎么招架，只要他还站在黑骑士的攻击距离内，不出五招便会被对方攻破防御，然后砰砰两拳送回复活点。

于是，在某次死亡以后，叶歌没有再急着去找黑骑士，反而是坐在神像前开始思考这种正面肉搏的战斗方式是否真的适合自己。奇怪的是，虽然叶歌已经被黑骑士杀了那么多次了，脑子里却从来都没有出现过“放弃”这个选项。

在经过长时间的思考后，叶歌终于得出了靠莽是绝对莽不赢黑骑士的结论。因为黑骑士的血条是他的二十倍，哪怕他偶尔能够打中黑骑士两下，之后也很快会被黑骑士找到破绽一套连招愉悦送走。也就是那时候，叶歌终于想起了自己的“身份”，然后研究出了现在这套打法——翻滚蹭血。

首先，面对黑骑士的进攻，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在地上滚两圈，在躲避黑骑士攻击的同时尽量滚到黑骑士视野的死角，并在黑骑士攻击结束的一瞬间上前蹭血。最后，在黑骑士变招反击前赶紧滚出对方的攻击范围。这样就算是完成了一次蹭血。

因为不管黑骑士再怎么强大，他的进攻也是会有一个空档期的。这个空档期恰好是在他一次连招结束，旧力用尽的一瞬。那时候哪怕黑骑士察觉到了叶歌的进攻意图也很难再追加新的连段了，只能在空档期结束之后进行反击。

到后面，等叶歌逐渐习惯了黑骑士的进攻节奏就不需要无脑翻滚了。他可以通过后退、侧身等方式去躲开黑骑士的试探，只有在面对黑骑士毫无保留的快攻时才进行翻滚，这样可以最大限度地节省下翻滚次数。

理论上来说，只要叶歌能够一直重复这个循环，他就能活活耗死黑骑士。可惜，现实中的战斗永远都不会像游戏里表现出来的那么简单，黑骑士也不是那些只会无脑连段的ai。作为教官，他会将自己的进攻意图混杂在试探中，常常能打叶歌一个措手不及，甚至是故意卖破绽给叶歌，勾引他上前进攻。

就像现在这样。

接近半血时，黑骑士佯装要打出三连击，并在叶歌后退的同时作出要冲拳的架势。叶歌本能地作出判断，并翻滚到黑骑士身后。可就在他想上前蹭血的一瞬，黑骑士忽然止住了前冲的脚步，强行转身抓住了叶歌的手腕。

“很有意思的战斗方式……但也到此为止了。”黑骑士说着，一个手刀砍在叶歌脖颈上，将叶歌所剩不多的血条直接清空。

【你已死亡】

叶歌眼前一黑，身体不受控制地下沉，意识也逐渐陷入混沌，只有那暗红色的死亡字样不断地在眼前放大，好似要将整个世界都淹没掉。他并不懊恼，仅仅是很平静地接受了死亡的结局，任由死亡的失重感将自己吞噬。

【人性：0→0】

【是否返回最近的复活点？】

“是。”

死亡意味着什么？叶歌并不清楚，他只是一次又一次地死亡，一次又一次地接受死亡，然后一次又一次地走向死亡。这对他来说似乎并不是什么难以理解的事情，也不需要去理解。因为他没有可遗忘的事情，也不值得被遗忘。

他是叶歌。这里是游戏。他要通关。

仅此而已。

叶歌麻木地从冰冷的地板上爬起来，刚抬起头便看到了眼前巨大的神像。打开死亡怀表看了一眼，死亡计数来到35，意味着他已经被黑骑士杀死三十五次了。但叶歌并没有这样的实感，他甚至很难察觉到自己到底死了多少次，只有在打开怀表时才能察觉这一事实。

虽然脑子还是一片混沌，身体依旧被失重感所侵蚀着，但他还是很快从地上站了起来，仔细回忆着自己与黑骑士的战斗过程。最后叶歌确定了，黑骑士每次的假动作都是从接近半血的时候开始的。那是因为黑骑士已经熟悉了叶歌的战斗方式，所以才会故意卖破绽给他。

在理解到这点后，叶歌并没有着急去找黑骑士麻烦，反而是重新坐下来，开始思考假动作的对策。明明他已经什么都不记得了，却唯独记得每一次与黑骑士的战斗过程，以及那些积攒下来的技巧与对策。他总是会在见识到黑骑士的新连段后坐下来仔细思考，应该如何破解这一连段，以及可以用怎样的方式完成蹭血。

时间静静地流逝着，几度逝去的月光悄悄地洒在叶歌脸上，与地上的烛火交相辉映。终于，在那些烛火也等得不耐烦之前，叶歌重新站了起来，在原地开始尝试自己模拟出来的动作——虽然翻滚时还是一如既往的狼狈。

“大概是这种感觉吧……不知道假动作有几种，要是全部连段都有假动作就麻烦了。”叶歌试了几遍，觉得差不多了，便打算继续去找黑骑士麻烦。他在这里试验只是为了让待会儿自己翻滚时更加流畅一些，不至于要死好几次才能用出这个动作。

新动作总是这样，一开始还需要大脑去作出判断，指挥身体来作出相应的动作。可这样还是会失败，会被黑骑士抓住破绽，直到这一动作彻底变成本能为止。也就是说，在黑骑士抬手的一瞬，身体必须先脑子一步作出反应。

临出发前，他再一次抬起头看向那座巨大的神像。神明的模样依旧隐藏在阴影之中，让人看不真切，能看清的只有祂手中的短剑与怀表。这时，叶歌忽然想起来一句话——那些被他遗忘许久的谜语。

“这是一场试炼……但不是为了神明啊。那么，神明又在期待着什么呢？”叶歌仿佛感受到了什么，却视若无睹地朝神殿外走去，仅仅是自言自语道：“算了，不想那些了。走吧，叶歌。该去找教官的麻烦了。马上就能稳定进入假动作阶段了。”

【你察觉到了【……】的注视】

可就在叶歌转身的一瞬，一条提示才姗姗来迟地刷新在叶歌身后，又马上消失不见，好似生怕被叶歌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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