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郡王给残疾的同袍们也安排了这么好的后路。他们便再也没什么好怕的了。
此时离县城有五十多里远的王家村,里正也刚把招工的消息传达到村里。
村民们围着告示议论纷纷:
“一个妇人,去那么远的地方,像什么话!”
“就是啊,失了管束,谁知道她们在外头做出什么事来。”
“也不知是真是假,别是直接把人拉去卖了吧,到时候咱们找谁说理去。”
“这可是郡王令,应该是真的吧?”
“要是真的,还真不差。你们看,这缝衣服的,保底给两百文,然后以计件算钱,一件衣服五文钱,一条裤子两文钱,又不要她们裁布绣花,只是缝,再怎么一天能缝一套吧。一个月下来,就是二百一十文,那总共就是四百一十文了。要是再稍微勤快点,那不得五六百文一个月了。”
“这一年下来,就是四五千文的进账了!白花花的米,也才七八文钱一斤呢,麦才五文一斤,一个妇人,在家也帮不上什么忙,倒不如去城里挣钱。”
“没错,还包吃住,节省了不少口粮。”
这么一打算盘,不少人都觉得,可以送家里的妻子儿媳去进这厂。
反正嘛,织布缝衣服这种活儿,哪家的不会干,若到了县城能叫贵人看上,就会统一送到郡城去。落选了的,也还能白得十文钱车马费呢。
要是选上了,赌一赌,一年家里就得额外多出几贯钱的收入。就算是赌输了,也就是损失个人老珠黄的婆娘。家里已经有了儿子,不需要婆娘传香火了,真找不回来也没事。
而且,这可是那么多人一起送着去的,真要是人没了,他们一起到上面去闹,人多势众的,官府也不会不管。
听着自家丈夫或公婆们的盘算,站在外围的妇人们,不少人眼中都流露出恐惧。
她们这些女子,一辈子都在家附近最多不超过五十里的范围内活动,现在说要让她们离家,去两三百里外的郡城,无异于要她们的命。
而且,听他们的意思,还有可能被卖掉,永远都回不了家。
这样暗无天日的未来,对她们来说实在是可怕极了。
王四娘便是这些妇人当中的一个。
回到家里,她早早就做好了晚饭,特意只给自己盛了小半碗菜根,一点麦羹也没敢盛。
看着丈夫与公婆旁若无人地讨论着,明天由丈夫把她送到县城去,天不亮就走,不搭牛车,这样就可以省下十文钱的车马费。
而一旁大小两个儿子,一个女儿,都懵懵懂懂地吃着饭,并不明白他们的母亲身上即将发生什么。
看着三个孩子,王四娘心中像是刀割一样痛,她害怕被赶出家门,也舍不得和自己的儿女分开。
看着高大的丈夫,她鼓起勇气道:
“当家的,爹,娘,求求你们不要送我去做工,以后我每天天不亮就起来干活,每顿只吃小半碗,我一定听话……”
讨论得正热闹的三人,听到这话顿时脸色就不好看了。
公爹敲着烟杆眉头一皱:
“这家里有女人说话的份吗?大郎,你这媳妇儿,可有些不懂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