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须陀点了点头,扩增两千兵力不算多,他原则上可以接受,而且几场战争收获颇丰,两千人给养他也能承受得起,但关键是该怎么给朝廷汇报。
“好吧!这件事让我考虑一下,还有一个建议是什么?”张须陀问道。
“卑职另一个建议就是分兵驻郡,相信大帅比我清楚,如果不分兵驻郡,使各郡不设防,一旦渤海会插手进来,各郡又会重新爆匪乱,青州实在折腾不起了。”
如果说扩军只是餐前酒的话,那么分兵驻郡才是张铉真正的大餐,是他考虑了很久的想法。
但张须陀只是从军事上考虑,在政治上,他基本上没有半点想法,分兵驻郡防止匪乱再起确实很有必要,只是张铉提得太突然,使他一时拿不出方案。
但张铉却准备好了方案,张铉取出一份文书递给张须陀,“这是卑职草拟的一份方案,仅供大帅参考。”
张须陀最大的不足,就是缺一个真正的战略型幕僚,或者说,他压根就没有任何私心,对大隋忠心耿耿,打下山东半岛后,就要把山东半岛拱手送给朝廷。
但张铉却不是这样想,就算他现在没有能力控制山东半岛,但他必须想办法不让朝廷插手,最好的办法就是驻军,让张须陀的飞鹰军驻扎到山东半岛各郡,形成对山东半岛的事实控制。使朝廷无法插手。
事实上,张铉也并不是想刻意欺骗张须陀,也不代表他不尊重张须陀,只是他很了解张须陀。如果张须陀知道了他真正的想法,恐怕会立刻拔剑将他刺死,毕竟两人道不同,难以共谋。
所以张铉只能寻找两人的共同点,在军事上控制山东半岛。防止乱匪再起,这就是他们两人一致的想法。
但在政治方面他却无法开口,他不敢、也不忍告诉张须陀,大隋这大艘就要沉了,他需要给自己建一艘船。
张须陀当然不可能看出张铉的深谋远虑,他只是从军事角度考虑,很显然,张铉的方案在军事方面和他的思虑完全一致。
战争虽然结束了,但张须陀也知道,如果他不把后事处理好。乱匪一定会在山东半岛余烬重燃。
张须陀沉思片刻,对张铉笑道:“这样吧!你这个方案让我再考虑半个时辰,半个时辰后我将召集众将商议后续之事,到时我会顺便提及此事。”
张铉慢慢向大帐外走去,走出了大帐,一阵寒风迎面吹来,顿时使张铉一下子清醒了。
他心中忽然涌起一种说不出羞愧,一种说不出的罪恶感,张须陀如此信任自己,自己却欺骗了他。巨大的负疚如大山一样压在张铉身上,使他越走越慢,终于停住了脚步。
“大帅!”
张铉转过身,注视着张须陀诚恳地说道:“或许分郡驻兵这件事可以再缓一缓。把我们方案先请示一下朝廷,这样更稳妥一点。”
张须陀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我明白你的担忧,但就算不请示朝廷,我也决定打算这样做,只是我原本想把你安排在鲁郡。”
张铉踌躇片刻道:“如果北海郡不方便。卑职也愿意去鲁郡。”
“不!没什么不方便,只是鲁郡更富庶一些,如果你愿意驻兵北海郡,我可以成全你,我们就按照你的方案来实施!”
“多谢大帅成全!”张铉喃喃低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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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时辰后,在灯光明亮的帅帐内,六名牙将以及行军司马贾润甫分别坐在帅帐两边,第一营牙将秦琼,第二营牙将费青奴,第三营牙将贾务本,贾务本也是司马贾润甫的父亲,是一员老将。
第四营牙将尤俊达,第五营牙将却是罗士信,他虽然他的朝廷官职只是旅帅,但他在军中威信极高,张须陀破格任命他为牙将,也得到了诸将认可,最后便是第六营牙将张铉。
至于投降的贼帅左孝友,张须陀担心朝廷问责,便暂时没有收他为将,而是放他回乡,让他在家乡牟平县做一个富家翁,并暗中派人监视他的一举一动。
张须陀缓缓对众人道:“各位,高密郡和东莱郡的战役已经结束,关于记功和赏赐,还是按老规矩办,从缴获的钱财中拿出一部分赏赐立功将士,具体方案和名单贾司马正在完善,估计过几天就会有结果,至于朝廷那边,赏赐不能指望,只能考虑官爵,我会如实上报,但大家要有耐心等待。”
张须陀虽然是对众人而言,但实际上是告诉张铉,别人都明白,只是张铉是新人。
张须陀见张铉没有意见,又继续道:“其次是张将军提出的分布驻守各郡方案,我也反复考虑过了,目前各郡兵力空虚,我也很担心窦建德或者张金称、孙宣雅之流会趁机派军队侵占,所以张将军的建议和我不谋而合,我决定设立五名军史,分驻五郡!”
大帐内顿时响起一片议论声,秦琼不解地道:“大帅,去年卑职也曾提出在北海郡设立军史,但大帅并不同意,说朝廷不允许擅自委任军史,为什么今年大帅就不担心了?”
张须陀点点头道:“去年兵部的批复是说不允许变相设立军府,而今年第三次辽东之战结束后,朝廷已经废除了绝大部分鹰扬军府,所以设立军府说法已经不存在了,而我要设立的是军史,实际上就是派驻的大将,和军府不是一回事,我想应该没有问题。”
贾务本也笑道:“大帅,秦将军的担心是有一定道理,我建议还是不要用军史这个职务。以免引来朝廷不必要的麻烦,就用驻军大将即可,大帅觉得呢?”
贾务本的年纪比张须陀还大几岁,张须陀对他十分敬重。既然他这样说,张须陀便笑道:“好吧!就用驻军大将,以免自找麻烦,张将军没有意见吧!”
张铉笑道:“卑职没有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