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庆京城之西,凌源阁。
湖畔阁楼之上,三名大儒静静跪坐于案前,有昂贵熏香袅袅升起。
三人的中央,有奉茶的侍女,一袭蓝色曲裙,动作优美,为几人一一添上茶水。
不过环境虽然淡雅优美,但三人此时的眼中都透露着些许沉重。
原先以为皇帝变法,主要是针对勋贵。
儒家众人还担心大庆社稷动乱,不利于他们。
但《恳草令》颁布之后,众人才意识到。
皇帝的变法,根本就不是单独针对勋贵!
先前在朝堂上突然说要对勋贵下手,剥夺勋贵一脉世袭罔替权利,不过是掩人耳目而已!
真实的目的,是扰乱众人的视线,让出了勋贵一脉之外的其余势力,反应不过来!
“陛下不愧是先皇嫡子,这一招先声夺人,掩人耳目,再突然发难,让我等无法反应,着实高明啊。”
“如今律法已经颁布,我等儒家子弟从今以后,竟不能再游学、辩论!”
“这,大大不利于我儒家啊!”
三人中,身材矮瘦却面目温润的大儒轻声叹道。
“子坤说得是啊,我儒家以游学、辩论行事,四处宣扬学说,方可广收门徒。”
“如今,不能游学、辩论,岂不是闭塞我等收徒之路?”
另一名身材高壮的大儒附和道,说罢他看向为首的向万春道:“子乾兄,你身居高位,名列六部,可清楚陛下到底是要做什么吗?为何限制我儒家的发展?”
“我儒家理念忠君爱国,上合天意,绝不会不利于君王,陛下为何要限制我等?”
闻言,向万春没有说话,只是静静拿起案前青色茶碗,浅浅抿了一口汤汁微红的淡茶,双眸才看向两人。
“言禄兄,子坤兄,陛下圣意如天,而天色万变,我也不能揣测。”
说实话,就算是先帝,向万春自问还是能隐约察觉其意图的。
但当今这位皇帝,他是真的一点也看不懂,看不透。
“不过,我儒家理念,忠君体国,教化万民,这是大利国家,大利陛下的,想必陛下,不会真的针对我儒家。”
“我儒家学子不能辩论、游学,那法家、阴阳家、纵横家的学子,就能够辩论游学了吗?”
“我儒家有教无类,门徒广多,就算不能游学、辩论,发展速度亦是远超法家、阴阳家等学派。”
“未来,大庆官场,还是我儒家的。”
向万春缓缓说道。
听到这话,另外两人不由都是缓缓点头。
向万春的思路没有任何问题。
第一,儒家是所有学说中最拥护皇帝,也是最能维护统治阶层的学说。
第二,儒家有教无类,体量大,因此就算和其余学派一样被限制游学和辩论,亦可以更快壮大。
“子乾兄言之有理,陛下此举,应当不是针对我儒家。”
“不过,如今变法之事虽名义上乃是那马境负责,但实际都是央殇一手操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