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在这里,”苏墨秋别过头去,“陛下没说传召你觐见。”
高纫兰道:“我不是来见陛下的,我是来找先生的。”
苏墨秋轻声一笑,略带讽刺道:“没想到你还认我这个先生啊。这我可不敢当,高大人不必如此。”
“先生若要责骂,我无怨言,”高纫兰道,“但有一事只怕先生也不得不考虑。如今陛下病重,朝野上下表面平静,实则已经流言四起。人心浮动,时局不稳,这恐怕不是先生想看到的吧。”
“不用绕弯子,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只是觉得,先生身为一国丞相,应该得早点出面,主持大局。”
紫棠牵来了马车:“苏相咱们回府——哎,高大人也在这儿?”
苏墨秋道:“把他也带走,一块儿回去。”
“好。”
高纫兰知道苏墨秋动了心:“那就多谢先生送我一程了。”
“你没必要来找我,”回府之后苏墨秋坐在椅子上,眼神疲倦,“江山代有才人出,新帝登基,你自然也会更进一步。放心,我也不会霸占这个丞相的位置,等新帝登基,我自然会辞官还乡。”
“天下未定,”高纫兰倒了两杯茶,举杯也不知在敬何人,“朝堂上恐怕还少不了苏先生。”
苏墨秋自嘲一笑:“少了我苏墨秋一人又能如何。”
“不过我提醒你一句,丞相这个位置未必这么好坐,弄不好,粉身碎骨也是有可能的。”
“那日先生突然叫我说话,我当时想了许久没有想明白,”高纫兰道,“可是我现在明白了。”
苏墨秋转身看他。
“因为崔泰死了,是陛下下令杀了崔泰,”高纫兰道,“陛下觉得家丑不可外扬,要保他视如己出的侄儿。”
苏墨秋道:“我没教过你妄测圣意。”
“不是我妄测,是因为这是人之常情,”高纫兰把另一杯茶摆到了正对苏墨秋的方向上,自己又倒满了一杯,瓷器相碰,像极了师徒举杯共饮,“陛下也不能免俗。”
“但是这也注定了一件事,那就是西河王决计不能继承大统,”高纫兰侃侃而言,“至少身为帝王,他不能有把柄落在臣子手里。”
“当然,我这话也不绝对,世事难料,人心更是难测,谁又知道西河王到底有没有戾太子刘据当年的勇武,愤而举兵呢,”高纫兰说到这里,故意叹了口气,“万一真叫他成功了,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