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大人……”范主簿连连抱拳求饶,“丞相大人,下官知罪、还请大人饶、饶恕……”
“你说柴青河病了,”苏墨秋道,“我看是心病吧。”
范主簿大气不敢出,他踉踉跄跄地起身:“丞相大人要、要见他,我、我这就去请就是了,我、我去……”
范主簿狼狈里逃离了大堂,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拉住柴桑榆的衣襟:“柴公子,你、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啊。方才丞相的话你也听到了,他一定要见你哥哥,必然是还记着当年的仇怨啊……”
“你别进去了,”柴桑榆道,“我去见他。”
“好、好……”
“看来这北乡郡近两年田地的收成不好啊,五万亩地,竟然有过半受了蝗灾,”苏墨秋翻着记录,“可税率却从来没有变过,这不是把人朝死里逼吗?”
他停住动作,又道:“陛下还有几日到?”
“应该也就是这两日,”徐定远道,“丞相大人这是……”
“我想奏请陛下,免了北乡郡今明两年的赋税。”苏墨秋话音未落,抬眸看见前头跨步进来一名斯文清秀的年轻公子。
柴桑榆敛着眼眸,轻声唤道:“……苏繇?”
徐定远一愣,大概琢磨出来了点什么,知趣地离开了。
苏墨秋也怔住了,他下意识地起身:“你在叫我?”
他慢慢绕到柴桑榆的跟前,有些不明所以:“你是谁?”
柴桑榆唇瓣青白,一瞬间心如擂鼓,眼尾几乎是噙着泪花了,那双眼睛里承载的只有悲凉凄惶。这副神情让近在咫尺的苏墨秋犹疑住了,他怔怔道:“你怎么了?”
“丞相大人,”柴桑榆跪了下来,“丞相大人,看在你我少时情谊的份上,还请、还请大人……放过柴家其他人吧,丞相若恨,也冲我一个人来……”
“这……这是从何说起啊,”苏墨秋给柴桑榆递了帕子拭泪,“你先起来……先起来,好端端的,我杀人做什么?”
“来来来,坐,坐下说,”虽然不知道对方名姓,但苏墨秋也隐隐猜出来这多半是苏繇从前认识的人,“见面是件高兴事,哪有哭哭啼啼的。你这样子把我也搞懵了。”
“你呀,就把你的心放进肚子里,我叫你哥哥来,是因为他该办的事没有办好,和其他无关,”苏墨秋道,“柴公子,你知道么,以梁祖恩为首的土匪流窜在这一带多年,打家劫舍杀人放火,可谓是无恶不作。可是这些年来,朝廷连一封相关的奏报都没有收到过。你说我不找他柴青河问责,合适吗?”
柴桑榆原本已经放松了下来,可听到那句“柴公子”时,手还是捏紧了衣襟。
这个人潇洒而随意,这个人磊落且坦荡,这个人样样都好,唯独不是他认识的苏繇。
别后十年春,重逢非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