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从前总喜欢带朕出去玩,”沈慕安好整以暇地望着他,“怎么如今朕来带你,你反而不习惯了么?”
苏墨秋徒然地低着头:“……那、那不一样。”
“有何处不同?”沈慕安朝他伸出手来,“上马来细细说与朕听?”
苏墨秋被带上了马,他身形一晃,本能地上手抱住了沈慕安的腰身。等他回过神来却是慌乱的撤了手,不知所措道:“……陛下,微臣僭越了。”
沈慕安笑:“嘴上说是僭越,可你手上的动作却是很熟练。”
“陛下……”苏墨秋把脸藏进了衣袖里,“何时如此喜欢戏弄微臣了。”
沈慕安回过头,气息拂在苏墨秋面上,他说:“坐稳了。”
语罢旋即振了振缰绳:“驾。”
苏墨秋原以为会很颠簸,故而又一次下意识地抱住了沈慕安,可他缓了一阵,才发现沈慕安特意放慢了速度。
“朕从前跟着伯父学过骑术剑术,”马蹄掠过地上劲草,沈慕安偏头瞧了眼苏墨秋,“朕其实也是许久不练了,不知有没有生疏。”
“……比微臣强很多了,”苏墨秋方才还觉得主动抱人有些奇怪,此刻已然逐渐适应,“微臣这副身子陛下也是知道的,十八般武艺没有一样是精的。”
“哎,”苏墨秋忽而想到什么,“陛下莫不是第一次带人骑马出行?”
“你若是想,”沈慕安道,“日后还会有第二次、第三次。”
“朕瞧你一点儿都不紧张,”沈慕安移了话题,“方才是故意做给朕看的?”
“微臣装不好,”苏墨秋答,“何况也没必要装。”
沈慕安轻笑了几声,旋即又道:“其实朕从前和大哥的关系很好,只是……”
只是人已经不在了。
“大哥也会骑马,”沈慕安道,“那一年他驾着良驹离开平城,奔赴关外,此后便再也没有回来过。”
贴近苏墨秋的身躯明明是微微热的,可此刻不知为何,他却觉得沈慕安心头寒冷。苏墨秋忙抱得更紧了些,在予他暖意的同时又道:“微臣从前……也有一位大哥。”
他说的是苏明笥。
沈慕安轻叹了口气:“他其实应该很记挂着你吧。”
“微臣其实有点遗憾,”苏墨秋道,“当初应该多陪陪他的。”
沈慕安在夏风中喟叹道:“难得有人和朕感同身受。”
苏墨秋心头一震刺痛,像是被细小的银针骤然扎破了某处尚未痊愈的缺口,他怀抱着沈慕安,轻轻呢喃道:“这世上从来没有什么感同身受,有的只是同病相怜罢了。”
沈慕安侧首去看他,唇边不知是无奈的笑意还是源自心底的叹息,他道:“满朝文武敬朕者,畏朕者有之,恨朕入骨者亦有之,今宵你却独独说要来怜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