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之前,微臣还要斗胆再问陛下另一个问题。”
“你说。”
“陛下打算处置赫连伦此人?”
“朕不会杀他,”沈慕安一笑,“朕加害于他是中了匈奴太子的圈套,落人口实。但是朕既然留着他一条命,他就必须能够为朕所用。用完之后,他是生是死,和朕便再无关联。”
即便苏墨秋早已知晓帝王的杀伐决断,乍一听闻沈慕安如此言语,心中也不免泛起一阵寒意。
那一瞬间他禁不住想起原作里自己的结局:少年天子以淬毒匕首贯穿他的胸膛,鲜血淋漓,漠然地看着他垂死挣扎,又命人将他的尸首带下去五马分尸,以此示众。
或许人命对于他来说,也不过是一枚棋子而已。
苏墨秋唇瓣颤抖,眼眶发酸,险些落泪:或许他是时候该想想自己的退路了。
沈慕安这一回觉察到了苏墨秋神色间的异样,疑惑道:“先生怎么了?”
“……无妨,”苏墨秋道,“微臣只是在想,既然陛下如此想,那不妨这样做。”
苏墨秋解释道:“赫连伦不是傻子,他很快便会意识到自己只是砧板上待宰的鱼肉,他和赫连冲的眼线,势必只能活一个。他若想活着回到匈奴,就必须杀了这个人。”
“可是这个人不管怎么说,至少明面上是使团的人,算赫连伦的同僚,没有罪证的情况下赫连伦轻易杀人,回到匈奴只怕也不好交代,”苏墨秋道,“换一句话说,他眼下的状态,叫做有贼心没贼胆。”
“他不肯痛下杀手,是因为还没有到撕破脸皮的那一刻,而且使团才多少人?他若是真的要和太子赫连冲火并,这些人马根本不够用,”苏墨秋又道,“所以眼下要做的就是,逼赫连伦造反,逼他杀了赫连冲的眼线,而后和我们暂结同盟,率领兵马杀回匈奴,和赫连冲兄弟相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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扣门声在夜色静谧中分外引人注目,赫连伦停下笔,道:“说吧,有何事啊?”
“回酒泉公,是魏国鸿胪寺的少卿,说是想面见酒泉公商议和约一事。”
“深更半夜的,找我商议这样的事?”赫连伦疑心有诈,“你没问过他姓甚名谁?”
“……小的问过了,确实没有问题,而且此人和身后仆从身上也确实都没有携带凶器。”
“哦?此言当真?”赫连伦即刻起身,他亦知自己待在平城多一日便是多一分危险,早日商定和约返回匈奴草原,对他来说才是脱身之道。
“快请他们进来,”赫连伦开了门,抱拳道,“不知这位大人如何称呼?”
那人缓缓揭了斗篷,笑道:“酒泉公,别来无恙啊。”
“……苏墨——苏相?!”赫连伦又惊又喜,“苏大人,您怎么亲自来了?”
沈慕安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还望酒泉公莫要声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