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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9章（第1页）

老夫人阴下脸来，捺着性子问：&ldo;那小监生又是怎么回事？虽是老眼昏花，一个大活人坐你怀里，我还看得清楚。还有他绾发的银簪子，可是太后赏得那根？&rdo;

沈泽棠颌首不语。

老夫人只觉眼前有些发黑，接过丫鬟递上的热茶吃两口，方语气沉重道：&ldo;沈二你怎如此糊涂，梦笙虽是有负于你，可你也不能换了江山、转了阴阳。来时与那小监生遇着，聊了两句，才十七年纪，却精怪的很，直言在老家许下亲事，明年春闱后即要娶妻。摆明说他不好龙阳，是你沈二借位高权重，在生生迫他做不愿的事，你……！&rdo;

她顿了顿，揩帕子抹起泪来：&ldo;你让我如何向沈门的列祖列宗、及你爹交待！你不管我脸面，也总得为荔荔着想才是。&rdo;

沈泽棠有些哭笑不得，放下面碗，坐至老夫人身边，柔声说：&ldo;母亲想多了，你最知我的性子，素来万事皆求周全稳当，岂是易冲动鲁莽之辈。此事牵扯朝堂纷争，你毋庸多焦虑，我自有分寸就是。&rdo;

又说了些安抚的话，老夫人才渐心落，拭了拭眼角，想起什么道：&ldo;瞧我这记性，前些日官媒子来府里，给我本绘像册子，皆是京城里想嫁你的姑娘家，我瞧中几个，样貌好，品性娴淑，家世也般配，你有空闲时就来我房里，挑看可有中意的。&rdo;

沈泽棠欲开口回绝，却见沈容出现在廊下，即同老夫人告辞，转而朝书房去。

才至书房中坐定，沈容即上前禀：&ldo;已发现蒋安行踪，并非是周尚书的人。他活得更不落魄，在京城有诸多商辅，主营各种榻几桌椅买卖，打探得，私下里却在贩卖倭国制的家具，且为数众多，谋利甚丰。&rdo;

沈泽棠沉吟半晌问：&ldo;他是何年发迹的？&rdo;

沈容回话道：&ldo;一直穷困潦倒，至三年前五月底，一夜暴富。&rdo;

第贰贰玖章谋生计

正此时，徐泾掀帘走进来。

沈容见二爷揉着眉间一抹倦色，凝神沉思，即把方才禀的话又给徐泾说了一遍。

徐泾问：&ldo;二爷可记得有位名唤田玉的商客？&rdo;

沈泽棠颌首说：&ldo;吾朝明令禁海贸，片板不得下海，却仍有商贾为厚利不断涉险，田玉是其中佼佼者，原只在南洋一带游走，近些年严整福建海防，他的船队被抓充公几次，后索性远渡重洋去了倭国。&rdo;

徐泾笑道：&ldo;那田玉也是本事，将吾朝的瓷器、丝绸茶叶等物以低价换得佛郎机（注：葡萄牙）的火铳，再高价转卖倭国幕府及大名（注：大封建主），不但从中赢得巨利，还颇得倭人敬惧。他划九州为其统辖，自封国主，建军队、护卫，其船队称霸海域，若遇旁的商客船支，还得劫掠洗劫一番，肆无忌惮至极。&rdo;

沈容听他语毕，遂插话进来：&ldo;听闻这田玉每年会回京一次，每次走都会带个女人。此次带走的是教坊司官妓王连枝。&rdo;

沈泽棠明白过来，案卷中记明王连碧（王美儿）有个孪生妹妹，籍册中却未有名录，想必是田玉替她削去奴籍。

徐泾略思索问：&ldo;难不成田玉同王大将军有挂葛？&rdo;

沈泽棠摇头：&ldo;若有什么瓜葛，岂会只带走王连枝一个。&rdo;

他倒觉得田玉也姓田有些蹊跷，转而一念，田玉怎可能用真名行走四方，怕是随意杜撰的名号，有些巧合而已。

最近但凡与凤九扯上边的，他都有些反应过度了。

外头有侍卫来回话，宫中太监传皇帝圣谕，宣即时进殿见驾议事。

丫鬟莺歌已捧来公服及革带佩绶等，沈泽棠边利索更衣，边嘱咐沈容：&ldo;盯紧蒋安近期行踪，再查他手中倭货是何人供给。&rdo;

沈容忙应承下来，沈泽棠戴冠整衣，不疾不徐携徐泾朝门外而去。

……

舜钰只让沈桓送她至榆叶胡同，自个再东绕西转回到椿树胡同的宅院。

替她留着门，轻推便开半扇，才走进穿堂，即见听得动静的田荣、梅逊及秦兴纤月皆掀帘出来，显见已久候许久。

&ldo;没事了。&rdo;舜钰朝他们微笑，从袖里掏出个消肿化淤的膏儿，递给田荣，这是沈二爷瞧到她的手指后给的，涂上清清凉凉的，确实有效。

一众皆舒口长气，纤月忙进灶间热饭菜，秦兴也跟着去了，梅逊有些发烧，重回屋里歇息去。

见四下无人，田荣才惴惴的问：&ldo;是真的无事了么？你毋庸骗我。&rdo;

舜钰嗯了一声：&ldo;沈二爷并无恶意，踏马飞燕暂搁他处，对我有益无害。&rdo;

想了想又问：&ldo;田叔是否记得，父亲身边可有名唤蒋安的幕僚？&rdo;

田荣想了半晌，摇头说：&ldo;老爷的幕僚我见过，未曾听得有叫蒋安的。&rdo;

舜钰蹙眉道：&ldo;怕是用了假名字，我是见过他的，估摸四十年纪，个不高，普通模样，他眉间有颗红痣很是醒目。&rdo;

&ldo;你这般形容我倒忆起来。&rdo;田荣恍然大悟的模样：&ldo;那是石宪，莫看相貌普通，人却睿智。老爷待他很器重。&rdo;

他又怒道：&ldo;莫再提这个忘恩负义的小人，我曾见他随周忱的官轿，打椿树胡同过，竟是跑去给那恶人做了幕僚。&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