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家没人了,虽然嬷嬷跟她说了很多注意事项,但只有听见陆国公开口的时候,她才猛然感觉自己头上还有长辈,还有家人。
&ldo;这些年苦了你了!&rdo;
陆啸继续说,当初陆戟斩杀粮运使,苏梨回京以后为陆戟做了多少事,他是亲眼看见的,苏梨在边关那五年和陆戟相处如何,他也多少有所了解,不然当初他也不会有意请旨给苏梨和陆戟搭红线。
陆戟如今失了记忆,那一桩桩一件件他却都替陆戟记在心里。
泪意来得汹涌,怕哭花了妆,苏梨拿起帕子小心的擦去眼角的湿意。
&ldo;如今我也算苦尽甘来,爹是当朝国公,兄长是兵马大元帅,夫君是逍遥侯兼骠骑将军,姐姐是仁贤郡主,有这么多靠山给我靠着,只怕整个远昭都再找不到比我更有背景的人了。&rdo;
苏梨故意放松语气,开解着陆啸,也变相的开解自己。
她看得通透,陆啸心底的遗憾也少了许多,在苏梨肩上拍了拍:&ldo;你说得没错,国公府是你的娘家,我也会把你视如己出,不管发生什么事,国公府都会是你强有力的后盾!&rdo;
&ldo;女儿知道,谢谢爹。&rdo;
苏梨柔声回答,这一声&lso;爹&rso;叫到陆啸心窝了,他不免感慨:&ldo;陆戟这个混小子,他……&rdo;
&ldo;兄长有情有义,身肩家国重任,已是众人楷模,爹再如此说他,叫旁人听见,只怕会觉得太过苛刻了呢。&rdo;
苏梨打断陆啸的话,以免他提起她和陆戟那些过往旧事。
陆啸哪里会不懂苏梨的意思,千言万语堵在喉咙,最终只化作一声叹息:&ldo;我知道,他不容易……&rdo;
顾漓之死压在他心上,将他所有的柔情尽数埋葬,他负了苏梨的意,此生也终是有所亏欠,世间难有两全法,他自是不易。
苏梨不知道该如何宽慰陆啸,只能低声道:&ldo;兄长还有阿湛。&rdo;
幸好,顾漓还给他留了一个陆湛,让他不至于对人世绝望。
陆啸的眼眶红了,又说了一会儿话才走出房间,绕过转角,看见陆戟笔直的站在那里。
天还是黑的,烛影摇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阿湛不在他身侧,他看上去像边关荒漠里一棵孤零零的柏杨,刚劲挺直,却孤独寂寥。
陆啸一下子想到多年前的自己。
亡妻走后,他形单影只,心里再没有住进过其他人。
&ldo;站在此处做什么?&rdo;
陆啸问,喉咙发紧,没想到兜兜转转这个儿子还是走了自己的老路,他其实有很多时候后悔,当初他不该把陆戟带到边关让陆戟在边关长大,他的一生奉献给了沙场,他的儿子应当从文,再与血雨腥风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