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部大堂,冤气鬼气聚集一堂,纵然是大白天到此都会觉得阴风阵阵,遍体生寒。
莫纪连被带到刑部大堂上的时候,四周没有差官衙役,两名禁军也一改刚才凶神恶煞般的模样,一边为他松绑,一边恭恭敬敬地说道:“刚才委屈大人了,请大人在堂上稍等片刻,三殿下和邱尚书马上就到。”
这是什么意思?不是要抄家问罪吗?难道要先礼后兵?
他正困惑,就听见裘千夜笑着一路由远及近,走进大堂之内,邱隐伴随在侧,两个人一左一右抢步到他面前,扶住他,笑道:“莫大人受惊了吧?”
莫纪连此时方隐约猜测裘千夜刚才那“抄家”之事原来是一场戏,但是这戏是要给谁看的?为何之前也没有和他打一声招呼?
裘千夜知道他心中一定有诸多疑虑,不等他问,便说道:“二哥回京了,这事儿……莫大人知道吗?”
莫纪连吃惊道:“二殿下?他不是在永州岛呢?怎么能突然回京?这件事……微臣真的不知!”
裘千夜笑道:“大人莫惊,我相信大人的人品,一定不会和二哥串通勾结,他回京之事极为隐秘,人都到了京城我才知道,可见计划周密,背后必有高人指点。他这次回京,已经是豁出去性命不要了,以我们对二哥的了解,他敢冒这么大的风险回来,唯一的目的就是将我拉下马,让他自己重回王储之位。”
“这怎么可能?”莫纪连赶快说道:“二殿下之前已经被太子定罪为叛国作乱,是翻不了案的……”
“太子在时不能翻案,现在太子不在了,他若能再擒拿下我,不就可以翻案?历朝历代的史书都是由当权者写,后世知道什么真相?”裘千夜的神色渐渐凝重起来,“我刚得到这个消息,虽然十分震惊,也认真想了想,二哥若无必胜的把握和信心是不可能回来的。他手中的棋子到底有什么我们不能悉数知道。但是他以前的旧部都有哪些人,莫大人一定知道。”
莫纪连忙说道:“微臣知道。不过二殿下以前的旧部多是魏王的人,二殿下上次出事之后,魏王也一并被判了流放大罪,他手下的兵马一部分被派遣到边关军队服役,还有一部分被打散分到京城各处……”
“有没有分到宫里去的?”裘千夜问。
“宫里……”莫纪连想了想,“有,皇宫外城的守护由飞虎营负责,飞虎营刚刚调去的一名副将钟洪原本就是魏王的人。”
裘千夜皱眉道:“皇城守卫是何等重要的事,怎么能让叛臣担当?”
莫纪连慌得跪下解释道:“皇城守卫之事当然重大,但是魏王被拿下之时,这位副官曾跑到太子面前献计献策,忙前忙后,太子说他也是有忠心的,所以赏赐他一个飞虎营副将的位置,反正他上面还有人镇着,说是这样既施了恩,又不至于权力太大……”
裘千夜冷笑道:“太子就喜欢卖弄个小聪明,可惜总是弄巧成拙。好,除了这人之外,魏王还有哪些旧部,现在都在何处?麻烦莫大人写一份清单给我。”
莫纪连一边铺纸,一边问道:“殿下觉得二殿下此次回来是要召集旧部?”
“他无军力在手,如何与我相抗?”
“那……殿下为何不让微臣去做?”莫纪连问出心底疑虑。
裘千夜一笑:“我当然知道莫大人的本事。这铲除二哥嫡系之事我若交予你做,你必然做得妥妥当当,但是,也必然因此要得罪不少同僚。这些人虽然都是跟着魏王和二哥的人,多少也应该有你的旧识,你说抓就抓,说杀就杀的话,总会在同僚中落个恶人的名声。你为朝为国尽心竭力,我怎么能害你晚节不保呢?如今我捏造个罪名把你先抓到刑部来,外面无论打杀成什么样,都与你无关。如果这一阵我输给二哥,莫大人出来后,二哥还有用得着你的地方,你们一家,全府上下,都可以保命。也算是我回报莫大人在太子去世之后,鼎力助我的恩情了。”
莫纪连听得又是震撼又是忐忑,心里五味杂陈的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他再次跪倒,一边叩首一边说道:“殿下千万别这样说,这不是折煞微臣的脸面,让微臣已无颜面在朝中立足吗?微臣是一员武将啊,岂能贪生怕死?良禽择木而栖,当日太子去世之后,微臣便看出三殿下有帝王之气,必能继承大统,兴盛飞雁,成就千古第一伟业。所以才尽心尽力地辅佐,这也是为人臣子的本分!如今二皇子若要再次兴风作浪,微臣当然责无旁贷要身先士卒,为殿下荡平叛乱。怎么能只想着自己家人的安危,不分是非黑白,更不顾国之大业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