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拉多微笑道:“什么真理?真理是什么意思?”
耶稣的心因为悲伤而抽紧了。这就是世界,这些人就是世界的统治者。他们问什么是真理,然后哈哈大笑。
彼拉多站在窗户边上。他记得昨天他们还抓了巴拉巴,因为他杀了拉撒路。在逾越节释放一名犯人已成为惯例。
“你们要我放谁?”他喊叫道,“犹太人国王耶稣还是土匪巴拉巴?”
“巴拉巴!巴拉巴!”人们齐声叫喊。
彼拉多叫来了卫兵,指着耶稣,“鞭打他,”他下令道,“在他头上放一顶荆棘冠,用一块红布把他裹起来,给他一根长芦苇秆当权杖。他是个国王——把他打扮成一个国王!”
他想出这样一个办法,叫耶稣在人们的眼中显得可怜巴巴,希望这样能够使他们同情他。
卫兵把他拽到一根柱子前,把他捆在柱子上,然后开始鞭打他,向他吐唾沫。他们为他编了一个荆棘冠,套在他头上。他的前额和太阳穴流出血来。他们在他背上披了一块红布,把一根长芦苇秆插在他的手指缝中,然后把他带回到彼拉多那里。那个罗马人看到他时,禁不住大笑起来。
“欢迎陛下!”他说,“来吧,让我把你带到你的臣民面前去。”
他拉着他的手,到了外面的平台上。
“瞧瞧这个人!”他叫道。
“把他钉十字架!把他钉十字架!”人群开始喊叫。
彼拉多下令送一只盆和一罐水来。他俯身在人群前面洗了手。
“我洗手不干,”他说,“让他流血的不是我,我是清白的。罪孽是你们的!”
“他的血将滴在我们头上,我们的孩子头上!”人群喊叫。
“把他带走,”彼拉多说,“不要再来烦我了!”
他们抓着他,让他背上十字架,向他吐唾沫,打他踢他,逼着他朝各各他走。十字架很沉,他步履蹒跚,他向四周看了看希望能看到一个他的门徒。他可以向他点头作个表示,那门徒就会可怜他。他看啊看的,可是一个门徒也没有发现。他叹了口气。
“祝福死亡,”他喃喃地低语,“光荣归于上帝!”
这时众门徒正躲在古利奈人西门的酒店里。他们等着钉罢十字架,天黑之后就可以逃走,那时就不会有人发现了。他们蹲在酒桶后面,竖起耳朵听着外面街上吵吵闹闹的人群经过。男男女女倾城而出,都直奔各各他。大家都过了一个好节,吃够了肉,喝足了酒,如今又有一场钉十字架的好戏可看了。
人们都在奔跑。门徒们听着街上的喧闹声,吓得瑟瑟发抖。偶尔可以听到约翰的压制着的哭泣声。安德烈有时站起来,在酒店里来回踱步,说些恫吓的话。彼得咒骂痛责自已是个懦夫,没有勇气跑到外面去与老师一起送死。他曾经多少次向他老师宣誓:“老师,我将誓死相随!”但是如今死亡临头,他却藏身在酒桶后面。
雅各生了气。“约翰,”他说,“别哭了——你是个男子汉。还有你,豪侠的安德烈,别捻胡子了。坐下来。你们都坐下来。我们来作个决定。假定他真是弥赛亚。如果三天以后他真地复活了,我们有什么脸去见他?你们想到过这一点吗?你说呢,彼得?”
“如果他真是弥赛亚,我们就完了,我要说的就是这个。”彼得绝望地说。“我告诉过你们,我已经三次不认他了。”
“但是如果他不是弥赛亚,我们也完了。”雅各说。“你说呢,拿但业?”
“我说,我们应该离开这里。不管他是不是弥赛亚,我们都完了。”
“把他丢下不管,没人卫护?你怎么忍心这样做?”安德烈朝门外跑去。
但是彼得拉住了他的衣襟。“坐下,可怜虫,要不我就宰了你。我们另外想个办法吧。”
“伪君子,法利赛人!”多马嘘他。“什么办法?咱们把话痛快地说出来吧,谁也不必害臊。我们做了一笔交易,我们投入了全部资金。是的,这是买卖!干吗瞪着眼瞧着我?我们干的就是这个——做了一笔小交易。你给我什么,我还给你什么。我拿出来我的货物——梳子,线团,小镜子——交换天国。你们干的也是同样的事情。你付出的是船,他拿出来的是羊群,还有人给的是心境的平静。如今一切都完了。我们破了产,我们的资金泡了汤。没有赔上命就算便宜了我们。我有什么可说的?趁现在还来得及,赶快逃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