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现在还没有厌恶。
周伯渊坐在床边,见嫣然还不睁开眼,冷声道:“来人,给她扶起来。”
立刻有人爬起来,小心翼翼撑着嫣然的身体,将大迎枕垫在她背后,扶着她坐起来。
这样坐着腰臀处就要着力,嫣然瞬间疼得抽气,她无法再装睡就睁开眼睛,不去看周伯渊,只哑着声道:“我要见杜鹃。”
“把药端来。”
周伯渊伸手,微微烫的药碗被放在他手上,他端过来,用勺子搅了搅,命令嫣然:“张嘴。”
嫣然心头惴惴,她在周伯渊面前,向来没有胆量违逆。
但杜鹃生死不明,她现在连床都下不来,唯一能做的就是用不喝药这蠢办法来救杜鹃。
她侍候了他三年,早看出他是个冷血无情的人。
按照他一贯的做派,她昨日不死也得脱层皮,更不会再给她请郎中熬汤药。
周伯渊手下留情,就说明他不想她死。
嫣然倔强的仰起头,重复道:“我要见杜鹃。”
“威胁我?”
周伯渊像碰到有趣的事,闷声笑了一下,只一双长眸像毒蛇一样冰冷,泛着嗜血的光。
嫣然一颤,下一刻被他捏住下巴,手指像铁钳一样,强迫她扭过脸来,力道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
“张嘴。”
他又说了一遍。
嫣然咬牙,就是不张嘴。
周伯渊额上青筋跳了跳,下一瞬,他手指向上,大力捏着嫣然的嘴巴,使她不得不张口嘴。
嫣然本能的挣扎,却挣脱不开他的桎梏,温热的药被他端着贴到嘴边,一口气全灌进她嘴里。
“咳咳咳。”
苦涩的药呛进喉咙,让嫣然捂着脖子拼命咳嗽,乌黑的药汁大部分都顺着嘴角流下来,打湿了衣襟和被褥。
“再端一碗来。”
周伯渊手上也是药汁,他却看都不看一眼,只盯着咳得快把肺都咳出来的嫣然:“长记性了吗?”
嫣然怕的骨头缝里都发寒,她倏然明白这个法子行不通,周伯渊有的是手段让她服软。
她抬起眸来,长长的羽睫颤了颤。
望着周伯渊,她一眨眼,晶莹剔透的泪珠子就从绯红的眼角落下,一颗一颗顺着苍白的脸颊滑,滑到嘴角,缀在干涩的唇瓣上。
“爷……”
她轻唤了声,泪珠子流的更汹涌了。
周伯渊扬手,用指腹抹去缀在嫣然嘴唇上的那颗泪,神色中没有多少怜惜,只眼里那抹嗜血的冰冷散了些。
如果把嫣然比作海棠,她在周伯渊眼里,就是一朵犹含着一半花苞的海棠,此时就像刚遭遇一场风吹雨打,花苞微微垂下,花蕊上还染着水滴,粉色的花瓣蔫蔫的,却比悄然绽放时更惹人心怜。
他到底叹了声:“哭什么?”
嫣然哭起来,鼻头都红了,她咬了下唇瓣,低低道:“杜鹃侍候了我三年,一向尽心,我……”
“身为奴仆,本就该忠心侍主。”
周伯渊道。
“杜鹃并没有做错什么。”
嫣然急声道:“我是急病,她已尽力,再者我当时昏迷不醒,郎中也说听天由命,她送信去孟家也是事急从权,是有情可原。”
她不敢再提宋君舒,只想替杜鹃说情,好歹把命保下来再图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