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院里,田嬷嬷正低声回话:“高兴的不得了,连老奴都受了一礼……”
宋君舒正用银签子扎切成块撒了白霜糖的木瓜吃,闻言舒心一笑。
她怀着芸姐儿时,嬷嬷婉转提醒她该给侯爷纳一房妾室在房里服侍,也好彰显她的贤惠。
她当时是什么感觉呢,好像一盆烧的正旺的炭被兜头浇了冰水,怀孕的欢喜顷刻间散去,只剩下心酸。
她把酸涩全吞进肚子里,开始从她陪嫁的丫头里挑人时,周伯渊手下的人寻了田嬷嬷,她知道后,还要笑着派人到孟家说和。
她劝自己做人要学着糊涂,没有孟氏,还有其他人,只要她不犯错,就永远是周伯渊的嫡妻、侯府的主母,没有人能撼动她的地位。
等孟氏进门,她看见那张勾人的脸,第一次生了妒。
可后来不用她吩咐,侯爷着人一碗碗避子汤灌到孟氏肚子里,她就知道那不过是个以色侍人的玩意儿。
她犯不着和个玩意儿计较,白白丢了主母的气度。
可女子的妒如何控制的住?道理她都懂,她也想的明白,但听着人禀告周伯渊宠幸孟氏时常常一夜能要二三次水,她就控制不住的自己内心的妒。
她再为他纳妾,三年纳了四房美妾,周伯渊还是最宠孟氏,她也再按捺不住。
孟嫣然生病是因为着凉,孟家人也是孟氏院里的丫头引来的,她不过在底下烧了一把火而已。
她没有主动杀人,她手里还是干干净净的。
宋君舒这样想着,轻轻抚摸着近七个月的肚子,眼里闪过一道看好戏的光彩。
已是深夜,侯府后院北边的小院里依旧是灯火通明。
小丫头都去歇着了,嫣然还是激动的睡不着觉,她开了库房,正一样一样给家里人挑礼物。
父亲冬天总是腿寒,这黑狐裘皮让母亲带回去给父亲做护膝。
母亲喜欢玉,这碧玉枕头通体清透温润,正适合母亲夏日安枕。
送哥哥嫂嫂茶叶,送弟弟一块玉佩,送小侄女一个金项圈璎珞……
嫣然想着家里每一个人,连母亲身边的嬷嬷都选了礼物后,她才心满意足,叫杜鹃拿锦盒来,一样样亲手放进去。
杜鹃把备好的礼物都拿到内室箱笼上,看了眼天色,劝嫣然道:“姨娘,已经很晚了,快歇了吧,早点睡明日才有精神与太太好好说说话。”
嫣然点头,盥洗后钻进被子里,脑子里还在想明天母亲来了要说些什么。
不知道母亲身体如何,还有新出生的小侄子叫什么名字……
父亲应该不能来,这里毕竟是侯府内院。
还有哥哥弟弟。
她真的好想他们。
若能回家看看就好了……
嫣然瞧着帐子上一道道藤蔓,笑自己越想越多,又劝自己做人要知足,能见母亲已经很好了。
她闭上眼睛,想着家里渐渐睡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