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管那些?只要六妹妹高兴就好。”
薛绥看着她道:“大姐姐待我如此细心周到,倒显得我礼数有亏了。此番不告而别,已然是僭越之举,回来也未曾带些什么……”
薛月沉轻轻握住她的手,眼中隐隐有泪光闪烁。
“说那些作甚?你我是姐妹,亲姐妹。你是不知,听闻六妹妹路上遭险,遭了刺客暗算,姐姐吓得生生去了半条命。”
她又上下打量薛绥,那关切的目光,满是真心实意。
“幸得菩萨庇佑,妹妹能全须全尾地回来。”
翡翠在一旁笑着说道:“王妃这些天坐立难安,每日都为夫人诵经祈福,又亲自带人来,精心整饬庭院,说是要给夫人一个惊喜……”
薛薛月沉看了她一眼,含笑道:“就你多嘴,还不快退下。”
薛绥动容说道:“大姐姐着实辛苦,这些琐事,随便差遣个人来办便是。”
说罢,她扭头嗔怪锦书,“你们也是,怎就眼睁睁看着王妃受累呢?”
锦书抿嘴一笑,“王妃疼夫人,谁也挡不住呀。”
众人皆轻声笑起来,院子里满是温馨和睦的氛围。
薛月沉在檀秋院坐了一盏茶的工夫,叮嘱薛绥好生休息,便领着丫头们离去了。
锦书这才凑近,低声说道:“也不知从何处传出的谣言,说姑娘是西兹细作假冒的。王妃想必是放心不下,带人来把院子里里外外都仔细查了一遍。”
薛绥神色平静:“我八岁才离府,她又怎会不识得我的眉眼?她呀,不过是心里不踏实,又怕没了这个挡灾的人罢了。”
锦书浅笑,“正如姑娘所料。”
如意已有三日未见薛绥,欢喜得蜜蜂似的,嘴里叨叨不停,忙里忙外地整理房间,准备换洗的衣物,格外殷勤。
这夜里,主仆几个很说了一会儿话,深夜才睡。
第二日清晨,薛月沉又差翡翠送来一套粉蓝色的云纹罗裙。
翡翠道:“明日是郑国公家的嫡孙女及笄礼,设下及笄宴,广派请帖,王妃想让夫人同去观礼。”
“郑国公家?”薛绥眉目微挑,与锦书对视一眼。
“可是与八妹有旧的那位郭四郎家?”
翡翠是从薛家跟着大姑娘出来的,当然知晓八姑娘的事。
原本郑国公府与薛家都打算议亲了,不料那郭昭轩和薛月满在普济寺后山,偷偷摸摸钻小树林子,惹上人命官司。
八姑娘闺中失仪,闹得满城风雨,郑国公府不肯娶。八姑娘嫁不了郭四郎为妻,又错过了赵鸿赵公子,高不成低不就,为妾又不甘心,到现在还没有定下亲事……
翡翠想着,都忍不住笑了起来,以绢帕掩口。
“夫人这记性,怕是比那账房先生还要好使些。正是那个郑国公郭家。郭四郎是二房的,父亲是太仆寺丞郭二老爷,明日及笄的这位郭家嫡孙女是长房的幺女,她命好,母系是徽郡罗家,外祖父是户部尚书罗大人。今岁及笄,依照旧例,也该要挑选婆家了……”
薛绥微微一笑,说道:“那可倒是巧了。”
这京城里,名门显贵之间,有着错综复杂的联姻关系。
她去凑个热闹倒也无妨。
到晌午,高悬的太阳炙烤着大地,阶前的砖石上泛起白晃晃的亮光。
檀秋院的铜盘里,湃着的紫葡萄起一层水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