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安堂里,周大夫已经走了,下人也都被老太太屏退了。
屋子里很安静,香炉里燃着凝神静气的香。
宋挽初跪在老太太面前,“挽初自作聪明,害得老太太为我担心,挽初自请受罚。”
老太太的确有些气恼,冷哼一声,别过头去,一声不吭地拨弄手中的紫檀珠串。
宋挽初不为自己辩解,更不作过多的解释,她知道老太太心中自有明镜。
一个在内宅掌家近五十年的睿智老者,一眼就能看穿她的小把戏。
她的手段,在老太太面前,实在是不够看。
她知道老太太最厌恶内宅的勾心斗角,以往她也从没有施展手段害人。
但她这辈子的命运已经注定,既然要困于内宅,就要反击。
她不是软柿子,更不是可以任人拿捏欺辱的小白兔。
一旦她张起浑身的刺,妄图伤害她的人,都没有好下场!
“这香说什么能凝神静气,都是胡诌。”
老太太烦躁地放下紫檀珠串。
她终究是不忍心苛责宋挽初,朝她伸出一只手,绷着脸道:“身子还病着呢,这么跪哪成呢,起来吧!”
宋挽初调皮地眨了眨眼睛,握住老太太的手,“我就知道老太太还是心疼我的。”
“你呀,傻丫头!”
老太太轻点她的脑门,责骂也不是,心疼也不是,“你这么做,不是赌命吗?”
宋挽初的鼻尖一酸,眼眶涨涨的,泪水忍不住滑落。
她在老太太面前玩弄手段,犯了老太太的忌讳,可老太太却没有责怪她,而是担心她身体有恙……
“对不起,老太太。”
除了说对不起,宋挽初不知道该如何表达歉意。
“你算准俞慧雁想在我回来的第一天,就着急上门来讨好我,也算准嘉和郡主要捧俞慧雁打压你,以敬茶的名义来敲打你,更算准了俞慧雁不会想到你会给自己下毒,对吗?”
宋挽初的那点小聪明,在老太太面前无所遁形。
“你以自己的身体为代价,就为了让嘉和郡主和俞慧雁离心?傻孩子,不值得!”
自己的心思已经被老太太猜了个七七八八,宋挽初也不遮遮掩掩了,“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再难消除了,它会不断地生根发芽,哪怕嘉和郡主再相信俞慧雁,也会产生想要知晓真相的冲动。
就算俞慧雁可以用谎言暂时消除嘉和郡主的怀疑,但谎言就是谎言,重复一千遍也不会成为真的,俞慧雁不可能彻底打消嘉和郡主的怀疑,她就不得不编造更多的谎言,我要她一辈子都活在惶恐不安之中,永远都要担心谎言被戳破。”
老太太深深地震撼。
一直以来,挽初表现出来的都是温婉的,柔弱的性格,没想到,她也可以化身为最锋利的刃,一刀捅进仇敌的要害。
她这一招杀人诛心,比俞慧雁那些阴险毒辣的手段,不知道要高明多少倍!
“老太太,二爷要娶俞慧雁,是谁都阻止不了的,我不想再自怨自艾,更不想一辈子生活在俞慧雁的淫威之下,我会不断地和她斗下去,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她要为自己以往受到的所有屈辱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