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福有些讶异,“皇上,娘娘最恨廉王妃,怎会手下留情。”
夏桀一声苦笑,“朕不是怕她对碧如歌手下留情,是怕……”夏桀摇摇头,沉默不语后,声色一寒,“吃里爬外的东西,朕决不容许留在她的身边!”
李福顿时一颤,想到查出来的那些事情,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才好,只能急忙点头应下夏桀的话,夏桀又问了一遍两日后那位暗卫的埋伏布置,这才稍稍放了心,慢慢的踱了回去,伴着柔柔的月辉,搂着漪房入睡了。
两日后,是漪房应准了碧如歌探看小世子的日子,这段时日,因为廉王府中尚有一些事情需要处置,碧如歌在廉王府住了将近一年,留下了不少的心腹,既然决定要将孩子送回去,漪房和夏桀也不想留下任何后患,所以必然是要将所有的人清理干净。而廉王对于这个孩子,虽然夏桀明确下了旨意,封其为世子,可因为碧如歌生产那日还在口口声声的唤着皇上,加上碧家的关系,廉王已经对曾经冒出的一些想法退缩了,此时见到这个孩子,如鲠在喉。便顺水推舟的道还是将府中打理完毕之后再将孩子接回。
漪房将为人母,不愿意这个孩子就这样回王府中去接受所有人的厌弃,接受自己父亲的鄙夷,所以答应将孩子暂时留在宫中。选了口风严谨的人照顾,不过夏桀告诉漪房,这个孩子,不管是否知道真相,始终都是个祸患,就算是留下,也只能是一时,绝不能长久的留在宫里,否则将来漪房的孩子生下之后,若是彼此之间有了兄弟或者兄妹之情,将是一场滔天大祸。所以在这个孩子周岁以前,就必须送回,而且这个孩子即使送了回去,也必须要长久处在暗卫的监视之下。
对于这种状况,漪房惋惜之余也只能认为这是最稳妥的做法,默默的接受了。
出于对这个孩子的怜惜和一丝愧疚,在嬷嬷一大早将孩子抱到面前来的时候,漪房看着孩子肉嘟嘟的脸蛋和浑然不知世事的纯真,眼角隐现水渍。
翠儿知道漪房的想法,在一旁小声的劝慰,碧儿却有些不以为然。
“娘娘这个孩子,本来就是为您准备的药人,您留了他一条性命,已是心慈了,又何必……”
“碧儿!”
还没等到漪房说什么,翠儿已经一声轻斥,板着脸教训道:“皇上既然封了世子,就是咱们的主子,你如今在这里说这些大逆不道的话,可有将皇上的圣旨放在眼里。”
碧儿一惊,看到漪房眉梢处也藏着一抹锋芒,知道自己说错了话,急忙跪下道:“娘娘,奴婢知错了。”
漪房却摇摇头,没有说话,叹息一声,叫着嬷嬷抱着孩子,从碧儿身边走了过去。
她以前一直是喜欢碧儿的纯直,此刻看来,碧儿有些被她惯坏了,看来,不仅要磨练碧儿的脾性,她还要尽快的为碧儿谋一桩婚事,将碧儿早早的送出宫去,否则,又是一场祸事。
刚走出寝殿,漪房看到束手等候在那里的慕容艺,一样的挺拔身姿,一样的清俊面容,漪房却觉得有些不对。
以往的慕容艺,见到她的时候,纵使竭力隐忍,幽深的眼眸底下,纵使会一闪而过一丝激烈复杂的情绪,有几次,漪房都会担心,慕容艺会不会在这样日益的压抑中,终于一日,选择彻底的爆发。
而此刻的慕容艺,在看着她的时候,眼中波澜不兴,唯一有的,就是彻头彻尾的恭敬,没有半分虚假。
一时之间,漪房觉得有些欣慰,也许从望龙山回来之后这避而不见的日子里,这个被命运折磨的几近面目全非的男子,是终于想通了,这样也好,不管是为了以前的漪房,还是为了他曾经为她做过的那些事情,她总是希望,他能够幸福。
可与之同时,她又有些说不上来的微末的失落感,也许人就是如此吧,总是喜欢享受着别人的爱慕,即使心中不爱,也是如此。
然而,不管是如何,漪房还是很快的将这样的情绪甩落在身后,她今天,是要为过往失去的讨回一个公道,要将套在心里的一个死结解开。所以慕容艺,不是最重要的。
慕容艺请安之后,沉默的走在前面,漪房坐在轿撵之中,掀开帘子,望着慕容艺,若有所思。
方才,慕容艺说话的声音,似乎有些不太对劲。
可没等到漪房相出到底是有什么不对劲,她却忽然发现,两边穿梭而过的宫墙,和关押着碧如歌的西九所的破败是完全不同的。漪房心中一紧,一开始就有的防范和怀疑之心涌上来,她大声喊道:“停轿。”
没有人理会她,漪房眼睁睁自己的轿撵越走越偏僻,而翠儿迅速走到她的身边,低声道:“娘娘放心,皇上一切都安排好了,不会有事的。”
漪房听到皇上两个字,心中有微微的放松。
在这个皇宫里,她相信夏桀有绝对的掌控能力,何况,这些人,都是夏桀和她的心腹,尤其是翠儿,既然翠儿这样说了,就断然不会有什么问题。
可是安排,安排什么?
漪房张口就想问,还没等开口,她忽然微微的张开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