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颜不甚在意地嗯了一声,蹲下身,轻轻将灯盏送入水中,望着那点烛光渐渐飘远,直至消失不见。
她突然想许个心愿,可想来想去又觉得自己犯蠢。
她还能有什么心愿?她都快被捧到天上去了。这些年,不用她开口半句,什么样的奇珍异宝都能被左耀卿寻来讨她欢心,就连她身上此刻穿着的流仙裙都是他送的。
记得上回乘画舫游湖,有道友认出了左耀卿,笑着问他身旁的她如何称呼。
这是我夫人。左耀卿毫不避讳道。
那人原以为撞见了左二公子养在外面的红颜知己,毕竟这种事在世家中实在稀松平常,没想到看走了眼,赶忙拱手歉然道:原来是少夫人,失敬失敬。
花颜听了,心中五味杂陈。
这盘棋方才开局,她已经窥见了结局。她想,她必须得走了。
然而,还没等她想好如何开口,有人先一步打断了她。
耀卿哥哥?
花颜闻声回首。
柳叶眉,樱桃口,明眸皓齿,宜室宜家。竟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站在他们两人面前。
云绮姑娘。左耀卿颔首应道。
花颜越看人家越觉得眼熟,当下又听见左耀卿叫出名字,突然想起原来她就是凌霄宗的云姑娘差点成为左耀卿妻子的那位小姐。
云绮原本柔柔地笑,可一望见左耀卿身旁的花颜,笑意立刻淡了许多:不知这位姐姐是?
若是寻常姑娘,此刻大约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可花颜却肆意得很。她甚至还揽上了左耀卿的胳膊,半倚着他,娇娇娆娆道:合欢宗花颜,云妹妹,幸会呀。
左耀卿也没半点不自然,顺势扶住她的腰,淡淡道:我与她一同在此游历。
见状,云绮立刻明白了大半,忍不住劝道:耀卿哥哥,你怎能如此糊涂,你可知她说到这,她偏又止住了话头,状似不经意地扫了花颜一眼:许久未见,昭恒哥哥有些话教我带给你,咱们还是寻个清静地方说话罢。
什么哥哥妹妹的,花颜暗暗翻了个白眼:这儿有山有水,不挺清静的么?怎么,难不成你们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话,非得教我避一避?
她说话一贯直来直去、不留情面,云绮从未听过这样刺耳难听的言辞,当下眼圈都红了:你、你
花颜懒得见她梨花带雨的模样,直接甩开左耀卿的手走了。
她避到一棵大榕树边,倚着树抱着臂,远远看他俩站在一处交谈。
一开始,左耀卿总会时不时看向她,目光留恋,花颜都别开头不理会。后来,不知那云绮说了什么,左耀卿原本冷凝的面色渐渐有了些笑意,专注地听着。
花颜越看越心烦,正打算彻底走人,却见那云绮突然低头掩面,似是哭了。
这个左耀卿,真是块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看来人家姑娘的柔肠百转,全喂到狗肚子里去了。
喂,她都哭了,你不追上去哄哄?
片刻之后,花颜一边被左耀卿拉着朝另个方向走,一边酸溜溜讽他。
她哭不哭和我有什么关系?闻言,左耀卿停下脚步,转头冷冷道:哄你一个就够我头疼的了。
她又没招他惹他,还想着给他留地方谈情说爱,至于这么阴阳怪气吗?
花颜看左耀卿摆着张臭脸,自己莫名也来了气,愤愤道:我知道,她瞧不上我,可我还瞧不上她呢!我看你刚刚笑得那么开心,想必是很满意她那般大家闺秀、名门淑女的矫情做派,我们合欢宗女修向来下流无耻,没有教养,千万别带坏了二公子您。人家刚走,您还是赶紧御剑追去吧,再过会儿怕是就追不上了
花颜一股脑说了一大堆,只顾着自己出气,抬头却见左耀卿笑了。当即愣住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