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使臣见他所言丝毫不留情面,面上愤慨已起,可又想起他口中所陈乃是不争的事实,便又闭紧了嘴,面色骤然难堪起来。
明砚舟见他不应声,又是一阵轻笑:“且我大胤新君初登大宝是不假,但你突厥的境况,怕是并不如你所说的那样乐观吧?”
那使臣闻言顿时喉间一哽,抬眼便见明砚舟那似乎看透了一切的眼神,心中顿时急跳起来,他艰难地咽了口唾沫,恭敬道:“王爷说笑了,传言不实,还请您明鉴。”
明砚舟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却并不开口,直将对方看得心虚至极,这才垂下眼:“既然你突厥形势一片大好,国主又何必遣你来这一趟。照本王之见,这场仗还是要继续打,誓要分个高低胜负才好!”
他语气淡淡,却使得对方的心都提起来。
当着明砚舟的面,那使臣也不敢抬手拭汗,只僵着身子一动也不动。
内衫紧贴在背上,冷风一吹,浑身战栗已起,半晌后,他才重拾了声音,借口身体不适从主将营帐中退了出来。
……
突厥意欲和谈,而大胤拒不接受的消息不胫而走,大胤百姓听闻,俱是扬眉吐气,高声道好!
汴京城,皇宫之中。
明骁舟眸色沉沉地看着殿中端坐的女子,片刻后开口道:“公主此言何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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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颜芷抬起眼,眼中沁满真诚:“陛下怎会不知,如今突厥内忧外患,再经受不住纷飞的战火。且大胤如今百废待兴,定也渴望和平,是以我愿回到突厥,设法促成两国和谈一事。”
明骁舟抬手翻了翻桌案上明砚舟八百里加急送来的奏折,笑道:“可据朕所知,突厥使臣已至岳州,所携和谈书上早已载明了国主的意思。”
“那陛下对我突厥开出的条件,可还满意?”
明骁舟勾起笑,却并不开口。
完颜芷几乎是瞬间便明白了他的意思,便又道:“陛下,如今两国孰强孰弱,一眼便可分辨,父皇如今只不过不愿接受现实罢了。若陛下能允我回突厥,我定会为两国安稳着想,竭力去说服父皇给予大胤一个丰厚的条件!”
明骁舟静静地看着她,眼中分明大有深意在。
“陛下何以如此看我?我一届女流之辈,向来短视,若方才此言有何不妥之处,还请见谅。”
“朕从不敢小看女子,”未等她说完,明骁舟便开了口,眼中分明是审视之色:“世俗束缚了女子的脚步,这才使得世间之事大多是由男子完成,但这并不能说明什么。”
“志存高远之事,女子亦可为之。”
完颜芷闻言,神情顿时一怔,思忖了许久后,她才笑起来:“陛下此言,倒是极合我心意。”
见她卸下伪装,明骁舟这才站起身:“公主今日求见,究竟所图为何?”
斟酌了半晌,完颜芷抬起眼:“陛下,我突厥国主如今缠绵病榻却后继无人,朝堂上虽仍有他的余威在,但每况愈下,也撑不了多久。之后若是部落主设法继了位,依照他们的野心,那两国交界之处,定然是纷争不断。”
她看向銮座上的明骁舟,眼神中再不加掩饰,只见厚重深意:“这场战争,大胤与突厥俱是元气大伤,两国百姓也再不能承受连绵的战火。但突厥总要有新君继位,既如此,那个人为何不能是我?”
明骁舟至此总算明白了她的来意,但心中也无过多的震惊,只端起一盏茶凑近鼻尖轻嗅了下:“那些部落主确实野心勃勃不可小觑,可对朕而言,你亦是如此!”
“陛下尽可宽心些,您方才说得不错,世俗对女子束缚深重,须知我旧时在突厥,既无心腹,也无实权。是以我若怀着这般愿景回去,等着我的是唯有朝臣百姓的质疑以及部落主的打压。那些明里暗里的腌臢事,我绝无可能避开。”
“到得那时,突厥的形势只会更加复杂,大胤自可趁机休生养息。”似乎怕他不信,她又诚恳道:“我不求您帮我,只求您将我当成一枚搅弄风云的棋子。”
明骁舟指尖一顿,他透过氤氲的湿气看过去,只见她神情认真又坚定。
将手中茶盏拿远了些,他温声道:“你为何要如此做?”
“经受了这么多,我再不愿将命运交给他人,只想将它牢牢握在自己手中!”完颜芷微垂了眼,神情中分明是浓重的讽刺。
片刻后她继续道:“无论我能否成事,对陛下而言,皆是百利而无一害,是以还请陛下慎重考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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