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南山疯了,是不是前几天发热烧糊涂了,脑子坏了啊!”
“那脑子还用烧?本来就没见的多好。”胡桂芬端着菜放在桌上,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半晌才转过头。
眼里闪过忧心,嗓门却更大了几分,朝着李北燕说着,眼睛却看向里屋:“说!那小犊子又干啥了!一天天的,老娘真是操不完的心!”
李德川没说话,只脸色沉了沉,打量着刚从屋里出来的李南山,看着没什么异样,才松了松眉心。
“我刚去叫李南山吃饭,一靠近,就看他在那嘀咕着啥,没听清,我就多走了两步。结果、结果……”
李北燕有些急,又看了眼李南山,这才仿佛下定决心,伸着脑袋压低声音:“他居然说什么‘你就安心去吧’,这、这不会是……”
“滚犊子,一天天就知道扯淡。”
看着李北燕不着边的话,胡桂芬没忍住一巴掌呼在她头上,随后一转眼,恶狠狠的盯着李南山:“你在屋里嘎哈呢?说的什么话,你妹都误会了!”
听了李北燕说的,胡桂芬心里还真有点担心。可虽然家里没外人,这话也不兴说呀。
居然真能听到?李南山心里很是诧异。
他保证,他的声音和蚊子声几乎没什么差别,可李北燕不仅听到了,还听的清清楚楚,真是匪夷所思。
不过借着这个机会,倒是能好好表达下自已“重新做人”的想法。
这样想着,李南山深吸一口气,格外诚恳:“爹,娘……”
李南山一开口,屋内三人瞬间如临大敌,胡桂芬和李北燕都不由自主的屏住了呼吸,就连坐在凳子上的李德川都坐直了些。
三人都挺怕的,李南山长得很有欺骗性,一双眼睛盯着你,显得格外真诚。
上次就差不多是这样,唯唯诺诺的耷拉着脸,说出自已打牌欠了四十多的惊天噩耗。
更噩耗的是,李南山已经自已偷了家里的钱去还债了。
而现在,胡桂芬呼吸都有点不顺了,胸口疼。
“之前是我太混蛋,自已不是东西,还连累着你们二老被人戳脊梁骨。这次掉河里,差点就没了,也想明白了,我就不是什么金枝玉叶,我就是普普通通的村里娃,是山里的山娃。
之前我干了很多糊涂事,还偷了家里的钱,爹娘对我好,没有不管我,还愿意要我当儿子。
这钱就当我向你们借的,我也不犯浑了,之后就好好的,把家里的担子挑起来,给家里换新房子,给北燕攒嫁妆,给你们二老养老。”
李南山一席话说得格外诚恳,到最后眼里隐隐浮现出泪光。
李南山声音落下,屋内安静了,只听得到屋外呼呼的风声。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背着光李南山看不清面前三人的神色,不知为何,心里竟有些莫名的紧张,感觉空气都凝固了。
“好,想通了就好。”
过了半晌,李德川哑着嗓子开口,“吃饭,吃饭。”
空气重新流动,李南山呼出一口气,手臂被胡桂芬拉了一下:“坐下吃饭,今天炒了鸡蛋,蒸了米饭,多吃点。”
李南山不看桌子大概也能知道吃什么,不外乎一碟咸菜,一盘没什么油水调料的青菜,若是赶好还能有个野菜汤,但是也喇嗓子。
不同的就是今天分了粮,菜里加了个蛋,还有二米饭。
李南山吃了一口菜,嗯,还是难吃。
垂下眼,心里莫名的不是滋味。
方才坐下来时,他分明瞧见胡桂芬眼睛红了。
明明他就动了动嘴皮子,什么都没做。
这就是父母,你愿意说他就愿意信,自个人骗自个儿都愿意信。
这样想着,李南山又刨了一大口二米饭,将心里那点酸涩感压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