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中肃杀的气氛黏腻住王贵人的呼吸,憋得她面红耳赤。
她垂眸飞快思忖了少顷,
忽而膝行至沈晏辞面前,双手颤抖地攥着他的衣摆,叩首连连,
“皇上息怒!嫔妾并非有意为之,实在是一时糊涂了。。。。。。”
王贵人声泪俱下,妄图以此唤起沈晏辞对她的一丝怜惜。
只可惜,
从前她花枝招展时尚不得沈晏辞侧目,而今这般涕泗横流,哪儿能讨来半分垂怜?
况且今日事,她害了的不单单是南瑾,就连大公主也险些被她这荒诞行径夺了性命。
沈晏辞看向王贵人的目光森冷而锋利,
他后撤一步,甩开王贵人攀上龙袍的手,不怒自威道:
“一时糊涂?你兄长在前朝司律法,你做出这样的事,朕不评判,只问问王家要如何处置你这个心思歹毒的女子!”
王贵人闻言身躯剧烈颤抖着。
王家。。。。。。
那是她的母家,却不是她的依仗!
于此刻,反倒更像是一道催命符。
王贵人是承载着整个家族的希望入宫的,
她自幼就被规训教导着,要如何成为一名合格的后妃。
为得就是能得圣宠,可帮衬着兄长在前朝的仕途好走些。
因为王贵人比谁都清楚母家对待她的态度。
一旦沈晏辞将此事告知她母家,父母觉得她会影响到兄长的仕途,又担心会被她所作所为牵连,哪里还会给她求情?
只怕恨不能连连上书,求着沈晏辞只要不牵连他们,哪怕将凌迟处死了去也无所谓,只当是没生过这个女儿罢了。
王贵人俯倒在地上,碧青色的衣裙裹着尘土,磕头时甩乱了满头珠翠,青丝散乱不堪,一双惊恐的眸子里,眼泪如帘外雨似了无断绝地溢出来。
泪眼朦胧中,她与皇后撞上了眼神。
见皇后眉心微蹙,似有不忍。
入宫这么些年,人人都精于算计,见着谁失势都恨不得上去踩一脚,仿佛只有旁人永不翻身,她们才会有起势的一天。
唯有皇后不同。
她待谁都怀着一颗慈心,哪怕跋扈如贞妃,皇后也多有忍让。
王贵人将皇后当做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她哑着嗓子,恳求皇后为她求情,能留她一条性命。
皇后见她哭成这样也于心不忍,叹道:
“你在宫中多年,向来规行矩步,也少与人起争执。怎么此番竟犯了这么大的糊涂?”
她缓一缓,又看向南瑾,问:
“依王贵人所言,起火地虽在偏房门外,但火势冒起来你们理应第一个察觉。为何当时不逃?”
南瑾道:“当日火势蔓延速度极快,加之烟气逼人,嫔妾与宝香数次想要破门而出,但都被高温逼了回来。偏房又不设窗,这才彻底断了退路。”
她说这话时眼泪将落不落,字句不提委屈,但声声都是委屈。
秋夜凉寒,南瑾为了演好一个合格的‘尸体’,身上只穿了件单薄的素色衫衣。
此刻身体不受控地颤抖,
也分不清是受了凉,还是受不住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