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翻旧账,他高兴还来不及。
最好能跟他翻一辈子旧账。
见他示弱,苏宁商原本燃起的火苗一下子熄灭,一不做二不休将这两周夜里翻来覆去睡不着时想的猜测问出口。
“车祸现场,你是真晕了对吗?”
原本笑嘻嘻的盛拓目光一凛。
不用他承认,苏宁商看他表情就知道了。
盛拓在被送入抢救室之前苏醒,这种快速醒来的方式很容易让人认定他在装晕,尤其是见证全过程的沈靳臣眼里。
她却不这么认为。
担架飞速被抬往抢救室的过程中,她被吓的魂飞魄散,可还有理智尚存,在电梯上楼的过程中,她跟随医护人员一起上去,那时紧握他手掌,冰凉刺骨。
体温不会骗人,他的确受到了惊吓导致昏厥。
只是不知道是他意志力太强,还是激素飙升,才一分钟就渐渐苏醒,速度快到令人发指。
见他沉默寡言,苏宁商小心翼翼再次出声,眼神紧盯着他,不想错过任何神情,“是不是害怕了?”
说着,她紧紧抓住男人裸露肌肤的小臂,仿佛给他无限力量。
她断定盛拓害怕不是没缘由。
当年五岁的盛拓和盛伯母共乘一辆车前往隔壁市找盛政委,公路上暴雨突至,电闪雷鸣,天空阴沉沉仿佛要随时塌下。
一辆载满细沙的大卡车方向盘失控,轮胎打滑,迎面撞上他们的车。
盛伯母紧急之下转动方向盘,车子撞上隔离栏,眼见大卡车侧翻,千钧一发之际,用她自己的身体笼罩住副驾驶的盛拓,为他留存活命的空间。
车祸是他一辈子挥之不去的阴影。
苏宁商想象不到他开车往虞家车子上撞的时候,脑海里会不会浮现那天傍晚盛伯母紧紧护着他,在他头顶断气的场景。
那一刻,他是不是整个人都在发抖,是不是很害怕。
盛拓眼底情绪翻滚,额间青筋暴起,紧实有力的小臂微微发颤。
半晌,他眼尾泛红盯着苏宁商,嘴硬自嘲,“知道就行,干嘛说出来,看我笑话?”
说着,他小臂微动,想要抽出。
见他想挣脱,苏宁商没松手,加重两分力道,眼底满是心疼,连带着声音都潮湿,像是有浓重的鼻音。
“不是看你笑话,而是担心你,我怕你晚上会反复回想,睡不着。”
车祸是他的心结,要是不及时疏导,他恐怕会一直回想。
他不曾向任何人揭露过的伤疤,连沈靳臣那几位好兄弟都不知道的事情,这事只有苏宁商知道。
当然他这么骄傲的人怎么会主动谈及埋藏在心底的痛苦,是有一回雷暴天气,盛拓开车载高中晚自习下课的苏宁商回家。
回程途中雨势越来越大,雨刷器都起不了太大作用,天空电闪雷鸣,一道惊雷劈下,照亮盛拓那张惨白的脸,额头布满汗水。
这一幕被苏宁商瞧见,怕出意外让他靠边停车。
她不清楚盛拓怎么了,也没有追问,而是直接越过中控台,抱住他,学着大人哄小孩的样子,温声细语哄了半个多小时。
也是那晚,心情逐渐平复的盛拓和她吐露心声,她才知道小时候那场车祸一直深深埋藏在他心中,特定的环境会导致脑海自动浮现。
那是骨子里的恐惧和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