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妍美一脸惊奇地打量她:“哟,这是胆子变大了,连说话都伶俐起来。”
那边高理落终于缓过了神,伸手一指杜梅娘:“把她给我摁住,她想要杀了我。”
胡妍美身后的人纷纷上前,不由分说将杜梅娘捆了。
杜梅娘吓了一跳,尖叫道:“姐姐,你不能这么对我。”
眼看长姐不吭声,捆她的人下手越来越狠,感觉自己的嘴被堵住之前,她抢先大声道:“我是成安伯府的女儿,和你们家公子是由长辈正经定下的婚事,你们不能这样对我。”
胡妍美颔首:“这话挺对。不说她是成安伯府女儿,只看她是我的亲生妹妹,你们也不好这样粗暴对待她的。”
高理落听不见,但他看得到听了妻子的话后,本来要捆着杜梅娘的人都松了手。转瞬之间,杜梅娘已经将身上的绳子全都扯了扔掉。他顿时大怒:“连我的话你们都敢不听了?我说让你们把她捆起来,捆起来!这个女人想要我的命,你们还放了她,到底安的什么心?”
胡妍美一挥手,边上伺候的人一点都没耽搁,纷纷退了下去。开玩笑,留在这里左右为难,听谁的都不是,一个弄不好就要吃挂落,还不如避开呢。
屋中只剩下三人,杜梅娘满脸惊慌:“姐姐,你放过我。”
胡妍美没有看她,而是一步步靠近了床边,看着床上的高理落,半晌摇了摇头。
由于高理落如今听不见,又是刚变成聋子,看不懂哑语,伺候他的人连比连划都是多余,所以他床边都备着笔墨纸砚。胡妍美磨了墨,写道:“你恨她,但也别这么污蔑人家。刚才我明明看到她是想进来照顾你,哪里就是想要你的命?”
高理落看到这半段话,差点气死。这分明是睁眼说瞎话。
杜梅娘刚才掐他的那股狠劲,真的是奔着要他命而来。若不是她身为女子力气不够大,此刻他早已经魂飞天外。
“杜慧娘!”他咬牙切齿地喊:“你故意的?”
胡妍美扬眉:“就算是故意,你奈我何?”她侧头看向杜梅娘:“妹妹,你们俩好不容易才得以相守,虽然他如今聋了,但你们是真爱,你肯定不会在乎他身上的这点残缺……你可要好好把人照顾好。他对你似乎有些怨气,日久见人心,只要你真心待他,总有一天他会被你感化,好好对待你的。”
杜梅娘满脸感激:“姐姐放心,我一定好好照顾公子。”
“这大半夜的折腾,耽搁瞌睡,我都困了。”胡妍美打了个呵欠:“你们聊吧。”
高理落瞪大了眼:“杜!慧!娘!你要去哪里?”
胡妍美头也不回。
高理落气得将被子都砸了:“杜慧娘,你是不是想让我死?”
是!
转瞬之间,纤细的女子已经消失在门口,很快就带着众人离去。院子外打着的火把不在,很快黯淡下来。
杜梅娘听着外头的虫鸣声,缓缓上前。
高理落察觉到她的动作,尖叫道:“你别过来,别碰我。赶紧滚出去。”
杜梅娘并没往后退,反而还靠得更近,她偏着头:“高理落,你害得我好惨。”
说着,一巴掌甩在他的脸上。
脸颊上疼痛传来,高理落人都傻了。
杜梅娘感受着手心上的疼痛,整个人却特别兴奋,之前都是别人打她,尤其是高理落,下手特别重,她脸上如今还肿着呢。
“原来打人这样爽,难怪你喜欢对我动手。”杜梅娘说话间,又是一巴掌。
高理落听不见他说了什么,另一边脸上的疼痛传来,他这才回过神,恶狠狠瞪着面前的女人:“杜梅娘,你去死。”
“凭什么?”杜梅娘刚动手打了人,此刻特别激动:“高理落,是你自己的苦肉计玩脱了,所以才落下了暗疾,结果所有人都在怪我,都说是我的错,你事前也没有跟我说那些打算,我怎么知道你会生病?我错什么了?从头到尾,我不过是想让自己好过一点,想让自己嫁得好一点,人活在世上,追逐权势富贵本就正常,我哪里错了?”
高理落看到她的嘴一张一合,暗戳戳握紧了边上的瓷枕,这玩意儿很瓷实,是大夫特意找来给卧病在床的他用的,上面凹凸不平,说是能刺激穴位,帮助他早日好转。
杜梅娘没察觉到他的小动作,这几天高理落大受打击,整个人还没缓过来,一点都不想动弹,加上刚才两巴掌打得顺畅,他气得七窍生烟却未还手,便下意识以为床上的人病得很重不能动。因此,她一点防备都没有,愈发靠得近:“高理落,你还是个大男人的,说话一点都不算话,曾经你说会护着我一辈子。”
她伸出手,露出手上的伤,又撩开袖子,让他看胳膊上的红肿鞭伤:“你明明看到那些婆子打我,却从头到尾都不阻止,在边上跟看戏似的。高理落,你对得起我?”
高理落看到了那些伤,心中并无触动。一来他听不见,二来此刻他的心思压根不在此处,眼看人已经凑了过来,他再不迟疑,手中的瓷枕狠狠砸了过去。
杜梅娘只觉眼前一黑,额头一痛,努力睁眼,却发现眼前阵阵冒着金星,简直什么都看不清。
高理落跳了起来。
回府之后,喝了对症的药,他已经好转许多,虽然还是浑身乏力,却也不至于一点都不能动弹。此刻翻身坐起,一把将面前的女人摁在身下,狠狠掐着她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