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尘放开黄瘸子,拍了拍对方的肩膀,长吁一口气,神色苦闷。
随后,他双手撑在栏杆上,习惯性抬头仰望北方的位置,语气也渐渐变得沉重起来,“你知道,当年的我为什么突然离开宁家吗?”
黄瘸子敲了敲手中的旱烟袋,心事重重的抽完一口,也有样学样的看向北方位置。
一双浑浊的瞳孔,布满沧桑和无奈。
古来有言,侯门深似海。
这里面的深,非但代表一族上下成员众多,家业庞大,根基敦厚。
其实另外一层意思也影射出,纵使同宗同亲,身上流着相同的血液,但凡有一天遇到权位之争,利益之争,同宗反目自相残杀,不过一念之间。
甚至动起手来,杀得比外敌还要不留情面。
“少爷,虽说人心向善没什么大错,但你终归处在那个位置,常言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有些道理,我不说,你都懂,归根结底还是不忍下手,对吧?”
宁尘嗯了声,转过身去,背对黄瘸子。
当年,他就是看不惯家族权位之争,一怒之下远走宁家,从而给了宁家某些人契机,随后遭遇意外,最终被诸葛长卿所救,流浪三年,选择定居凤天。
所谓意外,其实有宁家其他派系的人,联合外部力量,对他进行了一场有策划有针对的刺杀。
目的,自然是希望他死。
实际上,那场灾难九死一生,至今还留着隐患。
他下意识的抬起自己的右手掌心,看着错乱不堪的纹路,渐渐握成一颗拳头,“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斩草除根,对吧?”
“是这个道理哩。”黄瘸子嘿嘿一笑,露出发黄的牙口,似乎很满意宁尘的这个答复。
这位老家丁,非但看着宁尘一点一点长大,一点一点成为宁家最锋芒毕露的天之骄子,同时这些年,也教会了他不少的道理。
“白起反出宁家,能起到威慑性作用,至于六王爷对你还没死这件事,究竟是什么态度,其实不那么重要了……”
黄瘸子嘀嘀咕咕两声,扫了宁尘一眼,后面的话,适可而止。
这对老少的交谈,听着有点家长里短,和和气气,但随着交流的深入,渐渐变得气氛沉重。
果不其然,黄瘸子话锋一转,问了宁尘一句多余的话,“还记得绿梨吗?”
宁尘翻了个白眼,回了一句,“废话。”
他的身边,曾经有四个死士,负责照料生活起居。
红药,绿梨,蓝草,白桦。
其中红药最小,天赋最强。
绿梨年纪最大,情商最高,嗯,胸脯也大。
宁尘至今还记得,他成年之后没少占绿梨的便宜,后者那对走起路来摇摇晃晃的胸脯,不知道留下了自家少帅多少的口水。
每次被吃了豆腐,这位过早成熟的少女,总会气呼呼跟宁尘怄气,张嘴闭嘴就是我再也不想理你了。
只是,每次她都会败下阵来,然后灰溜溜的跑过来主动替宁尘忙前忙后。
那时候宁尘就会嬉皮笑脸的撑起下巴,凑到绿梨身边假装恶意的警告道,“绿梨啊绿梨,你这对胸呐,以后只能本少帅一个人染指,谁敢碰,我废了他。”
那时候,绿梨虽然脸上被宁尘这句话羞愧得滚烫通红,但眼睛很亮,似乎非常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