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未说完,行礼的身子也仅微躬,正德已当先道:“莫公子不必拘礼,今日纯属我私人相邀,你我平等相待即好……”
莫流香等的就是他这话,就势直起身子。正德仔细打量,心里不由微惊:确是天纵之才,除去君民之界,朕与他恐还真全难一比……!
莫流香这边也暗暗寻思:“正德荒淫无度,奢靡成性,但现在看起来精神似乎不错!表面上看,如果他能勤政爱民,即便喜欢讲究点,也可以做个好皇帝的。至少,比某些人当可强点……”
看向莫流香身后,殷慕情和白玲珑毕竟皆是人间绝色,虽然身着男装,但仍难掩艳丽!即便正德身为九五之尊,平生阅女无数,可也确未曾见过如此绝色。心里不由暗叹:“朕一生戏女无数,本以为天下绝色尽在身侧。可今日一见,莫流香这妻妹才是天仙下凡,朕平日所见皆庸脂俗粉尔……!”
见他一双眼不停的打量妻妹,莫流香心里暗暗叹气,轻咳了声!正德回过神来,自知失态,干笑两声:“莫公子请坐……!你们先都出去吧,好生款待各位客人……”
那些侍卫太监见正德要单独会见当今武林第一高手,皆心里大惊。朱厚晨也不免心里慌乱,未及开口,正德又道:“我今天有幸一睹莫公子风采,正是想多聆教益。你们在此未免太煞风景,都走远些,不要扫我们兴致……”
众人皆知这皇上固执,只好应命走远,但眼光都全不敢离开这帐篷一下。
莫流香淡淡道:“慕情,玲珑,你们也回去大家那吧……”
见皇帝身边再无旁人,她俩也不必为莫流香担心了!况且也正厌恶着正德奸邪的眼神,便径自回到自己人一方。
帐中两人相对片刻,正德缓缓举杯道:“玉泉之水所泡的新碧螺,公子请尝尝如何……”
莫流香微微颔首,举杯轻轻啜了口赞道:“好!茶水,茶水,即便茶再好,若无上佳水质也难淋漓尽致!不过这玉泉山之泉乃皇家专享,今日有幸一品倒也算是运数不浅啊……”
正德放下茶杯,淡淡问:“莫公子难道不怕这茶中有毒……?”
莫流香耸耸肩道:“以在下的武功,即便临死一击,恐怕这世间也没有人挡得住……!况且帐外虽有数千守卫,却未必能挡得住在下数十友人!凭公子之明,想必不会忽略这么简单的道理……!”
“好!难怪莫公子年纪轻轻却能得享盛名,果然非同一般!天下间欺世盗名之辈极多,公子确是盛名不虚了!”
“公子过奖了,在下一介草莽,每日过得大多生死难以自控的生活。若不能对自己身处的环境了解清楚些,恐怕这条命真的就难以自保了……”
正德微笑点头道:“莫公子也太自谦了!我虽身份特殊,但不过仗着祖上福荫。而如果论及真英雄,天下间何人敢比公子呐!”
莫流香微微颔首,沉吟片刻,正德又道:“冒昧问公子一句!以公子所见,当今天下究竟算是太平盛世?或是民不聊生呢……?”
“这个……”沉吟片刻,莫流香反问:“那以公子之见,何谓太平盛世?何谓民不聊生呢……?”
正德呆了下,微微蹙眉!
看他不语,莫流香微笑接道:“其实在下以为,太平盛世中恐怕也难免有生计艰难的人。而即便普天下民怨沸腾,仍会有一些人酒池肉林!如果我们真的要去界定一个时代的优劣,首先应看大环境,继而还应看到在大环境背后究竟是更好,还是莫大的隐忧……”
“愿闻其详……?”
“很简单!昔日北魏孝文帝拓跋焘以蛮夷入主中原,开创一代太平盛世!可是人们却没有看到,在太平盛世之后,拓跋焘一代英豪难以适应安逸,迟早难免心血沸腾!因而,终拓跋焘一生,整个北魏王朝由盛转衰,再无生机!而隋炀帝杨广,人们将其视为有史以来第一昏君!但我们可以想想,隋文帝杨坚数子中,杨广不仅确实文略出众,而且也是功绩最大的一个,那我们又为什么将其视为昏君?因为他做出了昏君会做出的所有事,但无论是定一统,还是开凿运河,实际上都是造福后世的盛举!试想,若无他所做的一切,恐怕李唐王朝未必会有那一代贞观之治……”
正德听得有些似懂非懂,莫流香缓缓又道:“从古至今任何一个朝代,即便表面太平盛世,如:汉祖,唐宗,但是否真的从来没有过路上冻骨!所以,太平盛世也好,民不聊生也罢!都不能只看表面,而在下其实更欣赏无为而治!如此一来人们可以自给自足,当权者各安其职,做好分内,这天下自然可以不治而治……”
正德沉吟半晌,缓缓道:“是啊!我一向也是如此的,但很多人却说我沉迷淫乐,使百姓遭难,这岂非无稽之谈……!”
莫流香淡淡一笑,不置可否!正德看看他冷然问:“难道莫公子对我的话不以为然?”
莫流香缓缓道:“俗语云,子不教,父之过!君臣者,君民者。君父,君父,君如父,父如君!人道天子,而在下则认为臣与民结为天之子。无论君主是否愿与臣民平等相待,即便他只是天之诸子其中一个,应该也可算长兄。所以,无论臣民有何不妥之处,君主必然难辞其咎!可是,当今天下连年灾劫,四外烽烟难断,而各地官员也多盘剥无度者。这一切的一切,身为君主是否应该视而不见……”
正德瞳孔微微收缩!莫流香的话的确太不中听,这样当着面直指对方不是,恐怕任谁也受不了,况且对方还是皇帝!
“以莫公子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