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你珠大嫂子和三丫头?”
“是啊。老太太,三妹妹年纪也不小了,真该是学管家的时候,让三妹妹在园子里练练手,也不为过。而且三妹妹是娘娘的亲妹妹,若是三妹妹能够在加把劲儿,在闺学上多花些力气,日后在亲戚们面前也好看。如果娘娘能再提携一下,三妹妹将来只怕不比姑太太们差呢。就是宝玉如何走科举,有个引路人,也能够少走很多弯路。您说是不是,老太太?”
“宝玉将来还要人引路?”
“老太太,宝兄弟天分又好,读书也抓得紧,日后自然是前途无量。可是老太太,做官和科举是不一样的啊,科举看的是真本事,做官却好人脉呢。这科举看着简单,可是里面的水却很深呢。什么同乡同窗同年,啰啰嗦嗦的一大堆。文官里还分派系,如果什么都不知道就进去了,被人使了绊子都不知道呢。”
贾母坐直了身子,奇道:“你父亲和你哥哥帮不了宝玉吗?我记得族里好些人也过了科举了呢,他们也帮不了宝玉?”
“老太太,按照惯例,父亲和哥哥最多在部里呆到主事的位子,如果还想往上升,那么,就必须至少外放三年。如果运气不好,宝玉科考的时候,父亲和哥哥都不在京里,那该如何是好?而且,父亲和哥哥也不是科举出来的,这些年在部里也不知道吃了多少暗亏,又如何帮得了宝兄弟。至于后街上的那些族人,他们更不成了。”
“不是说,他们都过了科举了吗?”
“老太太,他们参加的是明算科,出来以后,被人叫做官吏,而宝兄弟要参加的是进士科,出来以后是官员。听这两个词儿,就知道这地位上,官吏就比官员低了好些呢。到时候他们不叫宝兄弟帮忙,已经是好的了。”
贾母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道:“既然这样,那么三丫头的事儿,据抓紧些吧。园子就交给三丫头,让三丫头好好练练手。”
探春喜出望外,赶紧谢过贾母。
王夫人道:“老太太,三丫头年纪小呢,只怕支应不过来。老太太,您看,是不是指个人照应些个?”
贾母看了王夫人一眼,道:“那你说,谁合适?”
王夫人指着边上站着的薛宝钗,道:“老太太,您看宝丫头如何?”
贾母很不高兴:“那是娘娘的园子,二丫头作为堂妹尚且推了,又哪里轮得着外人”
“可是修园子的时候,他姨妈家可是出了银子的。”
“二丫头不也一样出了银子?还出了近一半呢。”
听贾母这样说,王夫人方不敢吱声了。贾母道:“二丫头,你说谁指点三丫头比较合适?”
“老太太,若是让孙女选,孙女一定会选珠大嫂子的。孙女虽然没有亲眼见过,可是也听人不止一次说起过,当初珠大嫂子刚进门的时候,可是家里上上下下都夸赞的有心人呢。而且,太太掌管着库房钥匙,又要照顾父亲;二太太的事情也多;我那侄儿侄女是个歪缠的,一刻都离不得我嫂子,我嫂子还要照顾哥哥,也没多余的力气。也只有珠大嫂子了,又是娘娘嫡嫡亲的嫂子,下面兰儿又懂事儿了,空闲也多些。之前园子里会出事儿,原本也不过是小丫头不服管教,加上机缘巧合,才闹得这么大的。不过,经过二太太的整顿,想必那些小丫头也该知事儿了,三妹妹上手也容易。珠大嫂子也只要每日里花些时间指点三妹妹些个就是了。遇见实在不能决定的,三妹妹来问老太太不就行了?”
贾母抬头,道:“嗯,三丫头,珠儿媳妇,你们可听清楚了?”
李纨和探春赶紧应了。
贾母又道:“二丫头,今天你先别忙着出城,等你三妹妹想出大致的章程出来,你看看,事情定下来了,顺别给你补个饯别宴,你再走。”
贾瑾行了一礼,应了:“是,老太太。”
“先摆饭吧。”
邢夫人和王夫人自然伺候贾母用饭,饭后有坐下一起用了茶果,贾母交代了好些话,这才散了。
一回到自己的屋子,邢夫人让惜春邢岫烟和王熙凤坐下了,自己拉过女儿的手,道:“还是我们二丫头好,知道分寸,又谨言慎行,有孝顺,对兄弟姐妹们也好。不像那边的那几个,隔三岔五地让长辈们操心。”
王熙凤道:“那也是太太教的好。要我说,这府里,就数太太对妹妹们的事儿最上心了。老太太到底年纪大些,就是有心,这精气神儿也不够了。”
邢夫人道:“是啊,府里自然数老太太最有本事,不过,我们二丫头也不差。要不是二丫头坚持,又再三推托,那么今天就轮到我们头疼了。园子到底是娘娘的园子,我们大房若是插了手,只会里外不是人。”
王熙凤:“是啊,还好二妹妹长了一双慧眼呢。”
贾瑾笑盈盈地道:“看嫂子说的,什么慧眼呀,不过是太太常常教我们的,做人要本分,不是自己的千万不要沾染。我也不过依着太太的教诲而已。要我说,天生慧眼的,不是我,是四妹妹呢。明明没人跟四妹妹说过,四妹妹却能够看得清清楚楚的。这一点,我就拍马也赶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