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母一愣,转眼向下看去,惜春年纪小,还有些懵懵懂懂的,可是探春的脸上就难掩的艳羡之色,而王夫人脸上是一股子的不平,李纨的脸上却带着明显的惊诧,这边邢夫人是与有荣焉,尤氏脸上却是带着一丝迷茫,倒是秦可卿的神色耐人寻味。
秦可卿是贾家女眷中难得的聪明人,跟王熙凤不一样的是,她虽然私德有亏,可是在其他方面,尤其是在大面儿上,她从来不犯错。她也是贾家少有的明白人。她知道贾家有很多不合规矩的地方,也知道上面一直对贾家的事情不闻不问,不过是因为上面还有更要紧的事情要做,而且,要处理贾家,根本就不用上面费什么心思,只要小小的两道旨意就成。
可是如今这青和郡君得赐金镶五龙戏珠钗和金镶九龙戏珠镯是什么意思呢?是不是情况有变?
秦可卿知道,金镶九龙戏珠镯自从制成之后,就一直留在了皇帝是手里。可是皇帝已经有了皇后和容贵妃,皇后一直以贤良名声著称,从来就没有什么失德之处。容贵妃是太子的生母不说,就连太子也没有什么出格的地方。太子妃虽然不好,可是金镶九龙戏珠镯不是太子妃可以使用的。就是太子和贾瑾的年纪相若,皇帝会不会允许太子一脉做大也未可知。
秦可卿想着,为什么皇帝要赐贾瑾金镶九龙戏珠镯。贾母见秦可卿的神情,就知道不好。贾母欣赏秦可卿,不止为秦可卿背地里的身份,也确实是因为秦可卿聪明、可人疼,很多事情,她看不明白,可是秦可卿却能看明白。
贾母也知道像金镶九龙戏珠镯这样的九龙佩饰,不是随便哪个人可以使用的,何况贾瑾一个小小的郡君,闺阁弱质?贾母心中暗道:【二丫头,你自己逞能也就罢了,也不要戴着这金镶九龙戏珠镯四处晃荡呀,那岂不是将我们家放在火上烤吗?】
这样想着,贾母还是起身,领着一家子面北,三跪九叩谢君之后,才起身归座,然后才道:“二丫头,这金镶九龙戏珠镯既然是圣上赏赐的,你就该好好都供奉起来才是。”
贾瑾起身,行礼,才道:“老太太,孙女得圣上青眼,赐下金镶九龙戏珠镯 ,就想着让家里也跟着沐浴皇恩,倒是没有想这么多。”
王夫人在边上道:“二丫头,你如今也是郡君,经常出入宫廷,更应该小心才是,不然,岂不是连累了家里,让老太太跟着为你操心?”
贾瑾瞪大眼睛,笑看着王夫人道:“恕侄女愚钝,不知道二太太指的是什么?”
王夫人道:“二丫头,你常常出入宫廷,难道连这最基本的都不知道吗?龙形饰物,可不是随便什么人可以佩戴的。”
贾瑾笑答道:“看二太太说的,侄女当然知道这个。不过,当时,圣上赐下这金镶九龙戏珠镯给侄女的时候,就曾经说过,侄女戴着好看,不许拿下来的话。看不是侄女妄为。”
贾瑾看着王夫人的脸色数变,越发笑靥如花:“说起来,宝兄弟倒是有很多蟒衣呢。侄女记得,朝廷明文规定了,除了皇子皇孙,只有朝廷册封过的宗室亲王和国公才可以着蟒。宝兄弟一非皇家骨血、二没有经过朝廷正式的册封,他不过区区工部员外郎的次子,居然整天着蟒,四处招摇,岂不是……”
王夫人怒道:“你胡说我的宝玉什么时候……”
贾瑾道:“二太太,不说别的,就好比林妹妹进京的那一天,侄女记得,那天宝兄弟正好穿着蟒服,对了宝兄弟还勒着二龙抢珠金抹额,脖子上还带着金螭璎珞,不是吗?这么一数,可有三样不合规矩了。侄女听人说,那天宝兄弟还不在家中,曾经去了外面进香。就不知道有多少人看见了。”
王夫人道:“你,你胡说”
邢夫人道:“弟妹,这可不是我们二丫头胡说,就好比昨天,宝玉来给老太太请安的时候,不也着蟒吗?今天,宝玉还戴着那二龙抢珠金抹额呢。比起蟒纹,这二龙抢珠金抹额岂不是更加出格?宝玉可不比我们二丫头,他不曾见过圣上,也没有蒙圣上恩宠、得赐任何物件。”
贾母瞪了邢夫人一眼,道:“够了,老大媳妇,你少说两句。不过,老2家的,你也该对宝玉多尽心才是,宝玉已经不小了,也会跟着他父亲出门见客、会亲访友什么的,若是衣着出了格,对宝玉的将来也不好。你就看着一点,抓紧时间,将宝玉那些不合规矩的衣裳首饰都换了去,免得将来出了事情,害了宝玉的前程。”
王夫人见贾母这么说了,也只得委委屈屈地应了。贾母也很不高兴,她认为贾宝玉衔玉而生,是个有来历、有福气的,恨不得将家里最好的东西都摆在贾宝玉的面前。如今贾瑾拿着她的话,反将一军,顺势让贾宝玉的衣裳首饰降低了一个档次,贾母会高兴才怪。
正文 174盘龙金饰尽显荣宠 风和日丽暗藏杀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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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4盘龙金饰尽显荣宠 风和日丽暗藏杀机
从贾母的院子出来以后,邢夫人先回房休息了,而贾瑾跟邢夫人报备过后,就往王熙凤的屋子来了。
王熙凤这时候,刚刚醒来没多久,正坐在床头想心事呢,听见外面通报小姑来了,赶紧让人请进来。
贾瑾一进屋,先见过嫂子,然后就抱起了边上放在摇车里的大姐儿。那大姐儿仿佛知道来人是自己的亲姑姑,也不哭闹,倒是长开了嘴,冲着贾瑾露出的无齿笑脸。
边上平儿便道:“哎呦,大姐儿不愧是奶奶养的,才这么点点大,不用人教,就知道姑姑了。”
王熙凤见女儿的头搁在贾瑾的手肘上,贾瑾又小心翼翼地托着女儿的襁褓,轻轻地摇晃着,让女儿舒舒服服地靠着她,忍不住道:“看妹妹的架势,就知道妹妹素来是有小孩子的缘分的,也难怪这丫头不哭不闹。”
贾瑾道:“看嫂子说的,这还是当初琮儿出生的时候,妹妹看太太抱着琮儿才学到的一点点皮毛呢,哪里当得嫂子的夸奖?嫂子这样说,难不成大姐儿很会哭闹?”
王熙凤道:“可不是,小半个时辰就会哭一次,而且轻易不会停下,睡哄她都没有用。”
贾瑾看了看四周,道:“小孩子胆小,这屋子又大,摇车又放在这屋子的中间,难怪大姐儿会害怕。”
王熙凤道:“是这样吗?妹妹给嫂子我说道说道。”
贾瑾道:“妹妹说的也不过是听来的。这小孩子最怕的是孤单,这摇车放在屋子中央,房梁又高,又没有个遮掩的,看上去黑兮兮的,也难怪我们大姐儿会害怕。”
王熙凤道:“是这样吗?”
贾瑾道:“我虽然记得不是很清楚,不过,嫂子也是知道的,以前我不得宠的时候,下面的丫头也是阳奉阴违、各自躲懒的多,那个时候,尤其我半夜醒来,边上又没有人,整个屋子里黑漆漆的时候,我就特别害怕。那个时候,我都已经四五岁了,尚且如此,何况我们大姐儿才这么一点点呢?”
王熙凤道:“那妹妹说,我应该这么办才好?”
贾瑾道:“我记得那个时候,我很喜欢满月,因为那样屋子里就不会太黑,所以妹妹觉得,嫂子不妨在屋子里终日点上一盏灯。若是嫂子觉得蜡烛容易熄灭,妹妹那里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