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咚咚,五更的鼓声敲响了,也敲醒了一夜的鸳梦。
轩辕月略动了动,长而密的睫毛缓缓上扬,迷蒙幽微的烛光下,双眸有一瞬间的恍惚,仿佛不知身在何处。身畔传来的热量,蓦然让她忆起昨夜,双颊一烫,顿时泛起如杏的红晕。
微微侧目,看着沉睡的他,挺直的鼻梁,弧线优美的嘴唇,修长的眉舒展着,露出难得的安祥神情,俊逸的面庞被烛火晕染了一层淡淡的金色,很温暖。
她不觉入了迷,轻轻在他唇上落下一吻,心,如海棠花一般,漾起胭脂色的蜜。
红烛,终于燃尽。一缕晨曦,从窗棂透入寝殿,辗转着,投下苍白的光影。
紫铜沙漏中的流沙,无声无息,飞快地,流淌。
望着渐亮的天色,她的眼神变得越来越黯淡,终于,狠狠咬住下唇,仿佛要将自己从美梦中硬拽出来。
不能沉溺,否则,必将万劫不复!
纤纤玉指,轻颤着,万般不舍地,沿着他身体的曲线虚划,在睡穴边徘徊数次,一咬牙,就要点下——
“你为何不干脆一指送我去见阎王?”耳畔突然传来他冷淡的声音,淡得没有一点温度。
她唬了一跳,抬眸望去,他俊朗的脸如石刻般毫无表情,黑眸里隐隐有冰焰在跳动。
“你永远都只会利用感情来算计我,也只有我这样的傻子,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上你的当!”
他的声音带着说不出的讥诮和冷漠,冷漠之下是危险的怒火,怒火之中掺杂着失望的痛苦,眸色渐暗,越来越冷,像一只濒临爆发,却又死死压抑的狮子。
她心中一颤,微微垂下眼睛,不敢与他正视:“我只想送你回东煌,并无他意。”
“你以为我会让你一个人留在这儿?”他捏住她的下巴,逼她抬起头,“看着我,让你的心告诉我,你真的愿意让我离开?”
她静静地看着他,秋水盈彻的眸中,凝着浓烈的感情,也漾着复杂的波纹。
终于,握住他的手腕,将脸埋入掌心,轻叹:“是的,我不愿意,但又能怎样?我若跟你走,就是与北越、阆琊两国为敌,而东煌……”抬眸望着他,“你父皇病重,你可知道?”
欧阳逍目光一闪,缓缓点头。
早在五日前,他就接到朝中传来的密报,情势已相当紧急,但他挂念轩辕月,一直拖延归期。
“眼下你父皇病重,你皇兄正加紧夺位,你却在这儿耽于儿女私情。他日你皇兄即位,必全力搜捕你,在三国夹击之下,你我还有生存的机会吗?”
“在你眼中,我就这样不堪一击?”欧阳逍玩味地看着她。
“不,”她淡淡一笑,“我了解你,也相信你,你在暗中培植的势力相当惊人,只要放手一搏,你皇兄怎会是你的对手?”
她轻轻舐咬着他的指尖,“我会看相,你信么?”一一吻过他掌心的纹路,“你的手注定要掌握天下,但站在你身边的人却不会是我。”
掌心传来阵阵酥麻,销魂蚀骨,令他血液里重又燃起烈酒般的快感。
一个翻身,将她压在身下,欲望让他的眼眸变得黝黑深邃:“我不信!站在我身边的人只会是你,只能是你!”
“月儿,跟我走,跟我走——”他在她的唇舌间呢喃,带着挑逗,带着诱惑,“如果有一天我君临天下,你将会是我唯一的皇后。”
唯一的皇后?她有一瞬间的失神,我要皇后的名号干什么?我只想要你的心,不再猜忌,不再敌视,永远,不离不弃。
然而,她已无暇思考。他正忙着在她身上点火,让她和自己一起燃烧,烧尽所有的理智,只剩下热情,和最原始的情欲。
“该死,轩辕月,你又做了什么?”一番抵死缠绵之后,欧阳逍忽然发现全身绵软无力。
“你又对我下迷药?”他低咒一声,双目似要冒出火来,“我真该死,这样小心提防,还是着了你的道!”
“我把迷药下在自己体内,你当然发现不了。”轩辕月嫣然一笑,轻刮了下他的鼻子,“谁叫你欲求不满的,不然我也没那么容易得手。”
想到刚才的事,她脸上不觉又染上一抹淡淡的绯红,像一株含羞的玫瑰,隐隐散发出诱人的芬芳。
欧阳逍怔怔地看着她,眼中的惊怒之色渐渐淡去,多了一点痴迷,一点无奈,摇头叹道:“难怪自古皆云,‘英雄难过美人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