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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出逃（第4页）

“你前天就已越狱，为何非等今晚这么恶劣的天气才动手？”他的声音透着一丝埋怨，若不是今晚的风雨，萝儿也不会受寒。

“我以为这大风大雨的，行动起来不易被人察觉。”红绡抽泣着。

“怎么不给她多披两件衣服，这样冷的天，她单薄的身子怎么受得了！”

“仓促之下，我一时没想这么多。”红绡垂下了头。

“你——”欧阳逍瞪着她，眼中怒气腾腾，“早知道你这么笨，本王就不该让你来救她。”

“你说什么？”红绡猛地抬起头，一脸的难以置信。

“狱中失火，却只有你一人逃了出来，你不觉得奇怪吗？”欧阳逍淡淡说道，深邃的眸中是令人参不透的幽明。

“你故意放我走？”

红绡蓦地瞠大眼，一股寒意像阴冷的蛇，从心底慢慢爬了出来。

欧阳逍不答，却道：“你逃出大牢后，就去了东街一处香烛铺子，那是你们在京城的暗桩，老板名叫赵大成，是个五十多岁的驼背老头。你在那儿改了装，便潜到王府附近，见丫环芸儿出了府，就尾随她至僻静处，将她迷昏，弄回铺子拘押起来，又从她口中拷问出王府的情况，然后就易容成她的模样，摸进府来。”

“原来你一直都在派人跟踪我，我的一举一动都在你的监视之下！”红绡脸色惨白，整个人仿佛失去了重心，连站也站不稳了。

“若不是本王故意放走你，你以为凭一己之力能从天字第一号牢房逃出来？能这么顺利地从我睿王府中将人带走？”

“怪不得我打探到你一反常态地连着几日都没回府，原来是故意给我制造救人的机会。”红绡失魂落魄地说，一双眼睛直愣愣地瞪着他，胸膛起伏着，突然拽紧了手心，高声问，“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因为我心中一直有个疑问，”欧阳逍黑眸暗不见底，直盯着她，一字一句地道，“你家小姐到底有没有失忆？”

仿佛有数声惊雷在耳边炸响，红绡只觉得脑中一片空白，就连温暖柔软的身子，也突然变得冰冷僵硬。

“原来你从来就没有相信过她，你这样费尽心机地设下圈套，就是想拿我来试探她！”她嘶声叫道，声音变得支离破碎，像被什么东西砸过以后，又狠狠地碾碎，再也拼凑不起来。

室内一时寂静，能听到红绡急促的呼吸声，她委实已气得快要爆炸了。

还有风声、雨声，天地欲倾，连这小屋也仿佛在风雨中飘摇起来。

在自然面前，人是如此渺小、脆弱，这世上，可还有什么是牢靠的？

欧阳逍垂下了头，突然有些不敢面对红绡的目光。然而他又能躲到哪儿去？内疚与自责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他，如附骨之蛆，让他一刻也不得安宁。

沉默了许久，他才艰难地启齿，继续说道：“你一进府，为你驾车的赵大成就已换上了我的人，你们在车厢说的每一句话，他都听得清清楚楚，只是他也没料到，萝儿竟然会不顾一切地跳车——”欧阳逍双目一黯，想到绿萝受到的伤害，顿时心如刀绞，再也说不下去。

“原来小姐这么惨，都是拜你所赐！”红绡的声音突然变得说不出的尖利，似一把小刀，要在他心上挖出一个洞来，看看到底是什么颜色。

她深深呼吸了几次，方才压下胸中的万丈怒火，无比讥讽地问：“现在你可相信她真的失忆了？”

“为了回府，她连命都不要，我还能怀疑她么？她若真出什么事，我……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说到最后，他眼圈微微泛红，声音沙哑，如风中欲断的长弦。

谁也不会想到，一向坚毅的睿王竟也会有这么脆弱的表情。

红绡呆呆地望着他，原本恨得想要骂他、打他、踢他，但现在却仿佛什么力气都没有了，只因她知道，这个人心里的难过，一点也不比她少，自责与内疚，却比她多得多。

欧阳逍走到窗边，一把推开窗户，大风卷裹着冰冷的雨丝劈头盖脸地扑来，他却一动不动，连眼睛都没眨一下，任雨点打在身上、发间，落进眼中。

那里早已模糊一片，分不清是雨水还是别的什么。

他就这样直直地站着，看着外面的雨幕，仿佛已化成了一块石头，两只手却牢牢抓着窗棂，抓得那么紧，紧到十指都已变成了青白。

看他这样痛苦，红绡突然明白了，这个人是真爱小姐的，爱得很深、很深，也许比他自己想像的还要深。

她叹了口气，突然直直跪倒在地，哀声恳求道：“求王爷让我重回小姐身边吧！”

欧阳逍一愣，马上拒绝：“不行！”他语气坚决，“你若又带她逃走怎么办？我绝不能再冒这样的风险！”

“王爷，红绡发誓绝不带小姐逃走，求求你让我留在她身边照顾她吧！”红绡哀哀乞求，泪水成串地沿着面颊滚落，一滴一滴砸在地上。

欧阳逍却只是摇头：“你应该马上回到大牢去，我待会儿就叫人送你上路。”一边说，一边朝外走去。

“王爷，”红绡凄厉地叫住他，“你难道不想让小姐恢复记忆吗？我是她最熟悉的人，我能帮她记起以前的事。”

“她记得以前的事后，就会离开我，所以我已经决定，还是维持现状的好。”他脚也不停地继续往外走，眼看便到了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