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冕深思之时,魏元忠也在自顾思索。半晌,他悠然叹了一口气道:“程务挺是一名难得的将帅之才,可惜身陷麻烦,不能为大唐拱卫北疆了。黑齿常之也不错,可惜啊,他注定难以得到充分的信任和发挥。刘冕,你有能力有背景,更有报负和觉悟……我希望,你有朝一日能够比程务挺和黑齿常之更加出色!”
刘冕谦虚的笑道:“在下也只能勉力为之。程务挺与黑齿常之都是当下之名帅,在下可没有那么狂妄敢要超越他们。”
“你可以的。”魏元忠仿佛预见到了未来一样,非常肯定的说道,“你相比他们有一个最大的优点,就是——识时务。你要知道,这并不是一个贬意词。你祖父刘正则历三朝而不倒,想必自有过人之处,从而也对你多有指点。这也是我把犬子交给你的原因。”
刘冕算是听出一点端倪了:“交给我?”
“是的。”魏元忠略显惭愧的笑了一笑,“我是这样想的,他们毕竟年轻不太懂事,某些人逮不到我的把柄,于是难保会拿他们来做文章。因此,我也想让他们随军队到边疆去。一来避祸,二来也算是个煅炼。他们走后我只须自保,反而会轻松许多。”
“如此安排,倒也妥当。只怕令公子到了军队里吃不得苦。”刘冕不禁有点佩服魏元忠了。他貌不惊人,可是心思细密慧眼独著,一切事情都安排得井井有条,是个有大智慧的人。
魏元忠一扬手果断道:“这一点你放心。犬子虽是出身官宦人家,但从小就没娇生惯养过。你这个当师父的,尽管严加管教。该要打骂该要责罚时,千万不要客气。”
“魏兄言重了。”刘冕客气的拱手施了一礼,心道我要不是多活了一世,按现在的年龄算来也就是个二十岁的半大小子,肯定一样嫩得很。饶是如此,在大唐官场混迹的日子不长,我仍感觉我是个十足的新嫩,要学的东西实在很多。二人又聊了一阵,正题都聊得差不多了。刘冕始终感觉,魏元忠有些话仍是没有明说。只在隐约的言辞中可以感觉出,魏元忠和刘仁轨一样也是一个打心眼里忠于李唐的旧臣。他这一连番的举动,多少有一点拉拢的味道,其目的很有可能是为了他日恢复李唐神器,埋下伏笔打下基础。
对此,刘冕当然也不会点破。抛开阵营立场与利益媾和不说,和魏元忠这样的人交往,让刘冕感觉十分的坦荡和舒适。
离开魏元忠家的时候,刘冕长长的吁了一口气:洛阳这段安逸的生活,恐怕要告一段落了。也罢,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我早注定了就是一个属于战场的男人!
第二卷 烈火乾坤 第180章 无厘头表白
刘冕骑着马,晃晃荡荡的往家里走。一路上他恍然出神的想着这几个月来发生的事情,感觉宛如梦幻一般。至今还记得,当初和李贤一起回到神都第一脚踏进洛阳城门时的情景。那时的心境,是何等的犹豫和彷徨。短短的几个月之内,看似平静实则发生的事情还真不少。
其中最重大的一件事情,莫过于刘仁轨的去世。刘冕不是一个喜欢把感情表露在脸上的人,但内心深处对刘仁轨仍是抱有很深厚的感情。如果说骆宾王的死更显得悲壮和凄惨,给刘冕带来了很大的震动,那么刘仁轨的离去则让他内心空缺了一块,而且永远无法弥补。
有些东西,的确是要失去了才会懂得它的珍贵。刘仁轨于刘冕来说,就像是一盏黑夜中的明灯、激流中的舵手。如今,这盏明灯熄了,舵手下船了,刘冕今后只能凭借一己之力摸爬滚打。
未来的一切,谁又能说得清楚?生死沉浮,有时也仅仅是一线之间的差距。
刘冕一路思量,不知不觉已到家中。马夫胡伯乐如同往日一样上前来牵马,发现刘冕今天的神色有些严肃和凝重,也禁不住多看了他几眼,关切的问道:“将军,你没事吧?”
“没事。”刘冕落下马来,拍了拍火猊的脖子,“这段日子给火猊加点料吧,养得壮肥一点。”
胡伯乐听出了刘冕话中意味,小心的问道:“将军可是要出远门了?”
“是的。可能要出征。”刘冕微笑道,“又要累着它了。”
“将军要出征,何妨带上小人?”出乎刘冕的意料之外,胡伯乐主动请缨道,“小人从军多年,若能跟从将军身边伺候也好多个照应。而且火猊的性子有点孤僻,小人怕别人养不好它。到了战场,马匹就减乎性命。小人可不想火猊到时候误了将军啊!”
刘冕略作寻思。点了一点头:“也行。现在还未定下来,到时候再说吧。”以刘冕现在的能力,安排一两个有到军队里总不是难事。胡伯乐办事仔细勤恳,而且他是铁勒胡人,对突厥那边的情形非常之了解。带在身边的确是个不错的选择。
胡伯乐大喜过望:“小人多谢将军!”
刘冕走到正宅。按理来说韦团儿总会欣喜地迎出来。可今天,刘冕却看到自家大厅里坐着一个客人,韦团儿正在一旁招待。
一个特殊的客人。一袭粉红霓衫,薄纱蒙面,婀娜窈窕的女子。
黎歌。
刘冕惊讶了片刻,韦团儿已然迎上来道:“将军,这位姑娘说有要事求见。已经等候多时了。”
黎歌从坐榻上起了身给刘冕矮身见了一礼,款款道:“小女子见过将军。唐突打扰,实属罪过。”
刘冕轻皱了一下眉头,扬下手道:“团儿你们都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