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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银朱嗯了声,不及细答,叫住丹桂和杏蕊叮嘱。
“郡马不在,嗣魏王、九江郡公、新安郡公畏手畏脚,你们提着些,进去了就站在梁王身后,不必害怕。”
对晴柳道,“我们家郡王头回入宫,更该胆怯,你换身衣裳陪着。”
晴柳摩拳擦掌,李仙蕙不肯为了与男人争就扮成男人样子,约束得她常日长裙宫装,现下要陪郡王觐见,自是穿八品的淡绿圆领袍衫了。
几人诺诺去了,瑟瑟激动,“我们呢?”
“少不了你。”
司马银朱洋洋一笑,带着指点江山的豪爽。
“苏安恒此刻就在丽正书院,圣人口谕,宣李武两家子弟尽数进宫,走罢!排在一块儿比比,帮圣人堵住他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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卯时刚过,日光破晓,朝会已走到尾声。
女皇端坐在御座上,听狄仁杰和魏元忠一搭一档,讲疏浚运河的必要性,魏元忠直指此一项应为长期开销,不当回回临事筹钱,言下之意要地官松手。
夏官尚书也出列,讲边境暂且安宁,但吐蕃、突厥皆是野蛮心性,国朝不必主动出击,但当加强防务,更新武器,倘若地官有余钱,不妨周济些个……
来回都是陈词滥调,不用她吭气儿,三方已经论出个居中结果,于是速速散朝,最前排几个人挪到西上阁小书房里继续。
孙儿孙女们早等着了,一听脚步声来,全起身垂手站立,眼盯着地衣,齐声道,“臣请圣人万安。”
女皇临窗坐下,跟着上朝的千牛备身挡在外头,身边已换了韦团儿伺候。
热茶端到跟前,她举目笑了笑。
“都来啦——”
挤挤挨挨一屋子,高高低低,不分彼此,皆是金冠华服,老的慈眉善目,小的谦恭守礼,瞧着真像至亲骨肉,内中只有一人布衣,望望这个,望望那个,耳听女皇笑谈,边看边皱眉,仿佛辨认到底谁是李家子。
又有几个妇人、少女穿插其中,遍身绫罗,花枝招展,见了生人却毫无掩面避让之意,全把眼盯在他身上。
“苏卿家——”
女皇一手指着李显,温煦地提醒。
“你别认错了人,这才是李唐的太子,亦是朕的第三子。废长立幼、外戚干政等等弊病,历朝历代皆有,本朝么,情形复杂一点,还多了个武家,不过不妨事,就算朕老糊涂了,不还有卿等忠良一力劝谏,规范朕的行为么?”
几乎算是罪己诏的言辞,对在任官员来说,就是道催命符了。
苏安恒在家留好了遗书来的,听到这等杀气腾腾的回答,非但不怕,还有些兴奋,但李显的冷汗已渗透了鬓角,恨不得五体投地趴在地上,祈求阿娘原谅。
苏安恒从容跪下来,以头顿地,敲着金砖砰砰响。
“草民既读了书,开了智识,这条命便是为天下万姓暂存手中。草民只请圣人再三思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