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安静下来,罗行清张了张嘴,却发现喉咙发苦,说不出话来。
“你以为只有你会用枪吗?”狄明的眼神变得锋利,“会开枪的兄弟,要多少有多少。只要鸣哥一句话,我都可以随时动手。你知道他为什么不下这个命令吗?”
“因为这是南城。”狄明的声音更低了,“衙门里没有我们的人。开了枪,就等于自断后路。现在你开了这一枪,所有人都得撤。”
罗行清脸上的肌肉微微抽搐。
白炽灯刺得他眼睛发酸,或者不是因为灯光:“鸣哥……他很生气?”
狄明掐灭了烟,声音里的锋芒褪去,只剩下疲惫:“他说了,都是自家兄弟。事已至此,剩下的他来处理。让我带你去瑞市。”
他站起身,拍了拍罗行清的肩膀:“以后别再这么莽撞了,明白吗?”
罗行清点点头,眼眶发红。
窗外的夜色正浓,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下起了小雨,打在玻璃上发出细碎的声响。
“你这几枪开出去,最少六位数起步。”狄明摩挲着手里的烟盒,脸上挤出一丝苦笑,“想把这事摆平,又得走不少门路了。”
罗行清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说出话来。
“行了,别这副表情。”狄明把烟盒塞回口袋,声音放缓了些,“鸣哥没怪你。只是以后做事之前,先跟我商量商量,明白吗?”
说这话时,狄明的目光落在窗外。
夜色中的路灯星星点点,像极了当年川渝的那个晚上。
那时他以为自已这辈子就要交代在那里,是杨鸣东奔西走,花了大价钱,托了重要的关系,才把他捞了出来。
后来杨鸣还亲自去了他老家,看望他的家人,末了又给他安排了新的身份,把他送去了缅甸。
那时狄明就明白,这辈子跟对了人。
想到这里,他的眼神柔和下来。
他看着眼前这个汉子身上缠着的绷带,突然笑了。
这个笑容里有为自已当初选择的庆幸,也有对罗行清的一份理解。
在这个圈子里,有时候最珍贵的,不是会开枪的人,而是愿意为你挨枪子的人。
他们都在杨鸣手下找到了归属,这本身就是一种幸运。
窗外的雨还在下,打湿了南城的街道。
远处的霓虹透过雨幕,在地上晕染出一片斑斓的色彩。
狄明知道,等这场雨停了,南城就将迎来新的局面。
而他们,都会在各自的位置上,继续等待那位年轻的大哥发号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