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应了,坠子便修好了,外面沿着裂痕裹着一层极薄的金丝,里面盛着我的玉。
我第七次去的时候,她又不认得我了,十分迷惑地问我:“客官见过我?”
我意识到了不对劲,如果上次她的失忆是因为受到了巨大的刺激,那这次就一定有人在背后搞鬼。
我动用一切能动用的手段,甚至拜托京城和光堂的掌柜帮我探查,最终查到春欢楼会秘密地给里面的小姐喝一种药。
服之便遗忘。
她不跟我走,我便强行带她出来,和高夔半夜潜入了春欢楼,将她打晕带走。
我想得挺好——出来慢慢解释呗,等她适应了自由的生活,我便想办法帮她恢复记忆。
我想得挺好——水雨月自己跑了回去。
我目瞪口呆,无法理解。那时候我并不知道她身上早已被下了药,离了春欢楼根本活不了。
她朝我喊——我跟你很熟吗?你知道我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吗?你能不能不要再来打扰我了?
我那时候一直想要“救”,却从来没想过,水雨月想不想要我“救”。
我不知道啊,她毫不知情地吃着遗忘的药,然后就像这样一遍一遍地将我遗忘。
无论我走到哪里,我在做什么,是否与你有关,我总是会想起你来。
想起你坠着我手臂喊我名字的样子。
想起你仰着脸,小声问我想吃什么的样子。
想起你跳舞时拿眼睛望着我,只望着我一个人的样子。
番外·暮城雪(八)
水家一夜败落其实是因为一张黄绸子。就是本朝天正节的来历,被皇帝奉为天书的那一块。当年水相察觉玄机,怀疑那天书是晁家伪造的,于朝堂之上指控晁家欺君。等到水相的证人被传至大殿,原本明明说自己是受了晁家指使的证人却当庭翻供,咬定水相花钱买通他,想要栽赃陷害晁家。
那证人拿出一块玉佩,说是水相送给他的信物。原本的人证持证物当庭翻供,水相百口莫辩。皇帝大怒,定了水相欺君之罪,当场令人将左相下狱,抄了相府。男丁发配充军,女眷为奴为妓。
水雨月就被卖进了妓院。
其实此案疑点重重,那绸子出现的地点实在不寻常,仅凭一个证人拿个玉佩就翻了供也不像本朝风格。而且欺君之罪该当株连九族,只是抄家发配未免敷衍。案中诸多疑点,其中隐秘大家心知肚明,只是无人敢于指明而已。
毕竟谁也不敢得罪晁家,都害怕自己变成下一个水松臣。
此案朝野震动,无人忤逆,纷纷缄口不言。朝臣们也彻底认清了朝堂之上的局势——皇帝脸色日渐灰败,连命都被晁家死死拿捏着,算是彻底被做成了一具傀儡。而晁家以晁老爷子晁节的主意为首,随心所欲为所欲为,已是再无阻拦。自此朝中也加快了站队的速度,原本依附于水家的势力纷纷倒了戈,投奔了晁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