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明明说过,说会让大齐成为万国朝贡的圣地,说要开山辟海,说要修路造车,让大齐臣民无不可去之处,说到时候打下海外给他们封王自治。
可是一切在灭匈奴后休养生息的几年中破灭了。
内斗让太子无力外扩疆土。
第一次离长安,回来是卢芝身死。
第二次离长安,征西域,大胜回程,途中遭遇刺杀,方藻断臂中毒,入脑疯癫而死。
第三次离长安征倭国,齐帝假病急召,连累尹守知死于狱中。
自此,太子再不出长安,再不谈征战,守着仅剩的祁多鱼,杀老五,杀老三,杀宗亲,杀贪官,坐镇大理寺,将大齐从上到下料理一遍,几乎杀了半个大齐。
太子贤德之名被暴戾恣睢代替,第三次废太子,不是齐帝想废,而是不得不废,因为太子杀的人太多,连齐帝也压制不住世家联合推翻太子要扶持大皇子的力量。
祁承玉原以为自已早已看透太子,对太子自灭覆国的费解一经浮现,鲢鱼过江的记忆杂而有序的串联,让四皇子恍然惊醒,他看的还不够透。
其实答案早已摆在了他面前。
只是他不敢信,不想信。
太子要的从不是国,而是民。
他所做所为求得不是大齐兴盛而是黎民兴盛!
是内斗导致太子的肃清计划不得不以平推的手段直白展开。
若没有内斗,休养生息十年,兄弟几人联合起来征战十年,在外以战养战,在内缓抓腐败酷吏、发展民生,太子最初的憧憬,未尝不能实现。
太子想征西域,想出海征倭国,但内斗使他掣肘,所有人不想让他好过,干脆都别好过。
树烂了,就挖了再种,棋要输了,就掀了重下,后续太子的连杀政策,已经是清盘的打算了。
可是就算这样又如何,谁让太子喝了那杯毒酒,是他自已不想活了!
四皇子的手在抖,祁元祚不知道对方长时间的沉默都想了,耳边的语音也在颤抖
“我问你,你是不是也重生了!”
这让他怎么回答?
祁元祚默默揣了袖子。
他的听觉经过特殊训练,很敏锐。
他的感官在黑暗里会因为曾经的刺激被放大到极致,风吹草动就会引起他的警觉和恐惧。
从一进来他就听到这个院子里有好几个呼吸声。
有的在屋顶上,有的在开着门的房间里。
四皇子很聪明,故意不点灯开着房门迎接他,门,代表着隐私,人看到开着的门,会先入为主觉得房间里什么也没有。
谁能想到,那屋子藏着四个人呢。
风中的酒气早已暴露了他们。
至于房顶上的人,应该是父皇。
自已是请君入瓮的君。
祁元祚内心轻叹。
“这个答案对你很重要吗?”
他抚去四皇子放在他后脖颈的手,捡起地上的灯笼
“孤生而知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