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他犹犹豫豫地说:“我……喝醉了。”
鹤洲没应。
他扣弄着床单上的一个小裂缝,没话找话。
“睡觉前没关窗户,蚊子跑进来,被咬了好几口。”
那头的乐声渐渐小了,变得很安静,能隐约听见鹤洲的呼吸声。燕惊秋把手机紧紧贴在耳朵上,心思跟着他的呼吸起伏,突然又被他的说话声拽了一把。
“你在哭?”
他慌了一瞬,随即稳着嗓子答:“没有。”
“撒谎。”
“真的。”
“说实话。”
脑子里回荡着这几个字,眼泪几乎模糊了视线,他啜泣了一声。
实话,实话就是……
“我很想你,鹤洲。”他断断续续边哭边说:“我好难受鹤洲……我见不到你,我们隔得好远,我没办法……没办法上班,我吃不下东西,睡不好,我满脑子都是你……”
那头好一阵子没有动静,他拿下手机看了看,通话竟早已结束了。
“裴,谁的电话?”短发女人用叉子卷着盘子里的意大利面,又说:“无聊,真不该来这家餐厅,音乐这么吵,菜又不好吃,以后再也不信网上的评价了。”
他似乎没听进去,烦躁地扯松胸前领带,说:“抱歉,我得走了。”
“发生什么事了?”
“我的……猫。”
“猫?”
他点头,倦怠地揉了把脸,眉心紧紧拧着,“嗯,养的猫分离焦虑很严重,我现在得回去看看。”
短发女人奇怪地“咦”一声,“你什么时候养猫了?”
桃湾在下雨,天色浑浊,雾气很重。
他敲响出租屋的门,很多次,一直没人来应门。门边有一扇窗户,碎花的布艺窗帘没拉严实,能瞥见屋内一角,燕惊秋白嫩嫩的腿肚子斜横在床畔,膝弯附近有一团青紫,隐约被被子盖住了。
敲窗户时,床上的人终于有了反应,把腿收了回去,紧接着是他沙哑的说话声。燕惊秋先喊了一个陌生的名字,再说:“我不舒服,真的不能和你去吃饭,你走吧。”
他转过身,在雨中点一支烟,狠狠吸了两三口,烟就到了底。
他一脚踹开出租屋的门。
燕惊秋被响动惊醒,睁开烧红的双眼望向房间门口,视线里只是一个模糊的身形,以为是便利店店员,又喊那人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