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中泛起了一丝怒火,乐夫人一边动作轻柔的抚摸着高耸的肚子,一边继续厉声说道:“只怪我昔日太单纯,被你害了,还不自知。不是你在襄王郡主面前说了那么多关于我的坏话,襄王世子又怎么厌我如斯,甚至连正眼都不愿意看我一眼?不是你出了主意,远嫁西丽的,就会是长公主贺婉茹,又怎会是我?都是你,都是你……”
声嘶力竭的喊着,对疾步奔到慕嫣然身边护着她的紫月等人视而不见,乐夫人轻喘着气低迷的说道:“不是你,我又怎么会失去了孩子,又失去了他?我身边,唯有他不计较我的身份,愿意好好的呵护你,都是你,我甚至都不知道他被埋在了哪里……”
那年皇宫内,安乐公主小产后,随行行宫的一应侍卫尽数被处死,想来,与安乐公主珠胎暗结的那人,便是其中之一。
这样的乐夫人,让慕嫣然有些无奈,这些在乐夫人看来是真相的事,究其内里,都是她心性偏激使然,与自己,何曾有一丝一毫的关系?
“你所说的这些事,我慕嫣然一件都不认,即便是在人前,我依旧问心无愧。”
站起身,拨开挡在身前的紫月喝白薇二人,慕嫣然冷眼看着乐夫人说道。
“是啊,你自然一件都不会认,我手里没有证据,便是说出来,也是自取其辱,宣王妃当真好算计呢。”
讥讽的说着,乐夫人满面的不屑,“既然连面上的和平都维系不了,那妾身这一趟,倒真是有些多余了呢,妾身告退。”
“且慢……”
见乐夫人转身欲走,慕嫣然出声喝止道。
“不知宣王妃还有何见教?”
乐夫人回眸问道。
眸光冷冽的看着乐夫人,慕嫣然沉声说道:“乐夫人要转让乐园,究竟意欲何为,旁人不知,宣王殿下和我,却是一清二楚的。可乐园到底是夫人的产业,我们无权干涉,不过,对于乐夫人想要做的事情,看在曾经在宫内同窗一场的份上,我奉劝夫人一句,万事三思而后行,等真到了破釜沉舟的那一日,再想反悔,怕是就难上加难了。”
眼见乐夫人的唇角溢出了一丝不屑,慕嫣然放低声音叹道:“即便不为了旁的,哪怕是为了腹中的孩儿,也万望夫人多加思虑。”
说罢,慕嫣然扬声说道:“紫月,送乐夫人……”
乐夫人步履缓慢的身影,渐渐的消失在慕嫣然的视线里,想及方才她义愤填膺说出的那些过往,慕嫣然的脸颊边,有些许的苦涩无奈。
午膳时贺启暄从外面回来,知晓乐夫人来过,面上颇有些冷嘲,“此举,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呢,难不成,她以为这样拙劣的借口就骗得了我们?”
“聪明反被聪明误罢了,该说的,我也都告诉她了,若她执迷不悟,那我们也无能为力。”
感叹的说着,慕嫣然撇了撇嘴。
用了午膳,又让乳母抱来了蕾儿和瑜哥儿,听到响动,本已开始歇午觉的珠儿也忙不迭的唤了丫鬟给她穿好了衣服和靴子,奔来了正屋。
一家人和和美美的说着话,不时的逗逗两个小家伙,不一会儿,就都打起了瞌睡。
不知什么时候闭上了眼睛,依稀还记得眼前是贺启暄伸手牵着瑜哥儿朝他怀里走,慕嫣然便睡着了,再睁开眼,贺启暄依旧呆呆的坐在暖炕边,看着并排酣睡着的母子四人。
自打贺启暄午时从外面回来,慕嫣然便总觉得他有话要说,这会儿见他这副怔忡的模样,顿时心里有数了。
“到底怎么了?”
坐起身,将几个孩子身上的锦被掖好,慕嫣然转过头柔声问道。
抿着嘴唇,面上一片为难,贺启暄犹豫了一下,抬起头看着慕嫣然说道:“嫣儿,父皇宣我入都城。”
藩王每三年要回都城述职,如今,三年时日还不到,永成帝却宣诏贺启暄去都城,显然,是不能带家眷同往的。而如今已经快到腊月了,一来一去,年前肯定是回不来的,这,想必就是贺启暄难以开口的原因所在吧?
这些日子,各处虽风平浪静,可重重帷幕下的波涛汹涌,便是处在内宅的慕嫣然,都隐隐能感觉得到,更莫说贺启暄了。
贺启暄白日里照常去军营,在王府的大部分时辰,也都是和夏侯老先生等几位幕僚逗留在外书房议事,如今,永成帝宣诏,定然另有安排,慕嫣然又岂会阻拦于他?
而贺启暄,心心念念着的,都是自己和三个孩子吧?
想到此,慕嫣然绽开一个柔和的笑容,看着贺启暄轻声说道:“事有轻重缓急,这我还是分得清的,你安心的去都城吧,好久没见父皇了,到时候,你代我和孩子,多在父皇面前磕几个头。还有,帝陵那儿,也要去,母妃定然想你想的紧,去了,多陪她说说话。哦,还有,祖母和父亲母亲,你也多陪他们些日子,既然不能赶回来过年,便安心的留在都城,替我好好陪陪他们……”
絮絮叨叨的说着,慕嫣然的脸上,溢出了浓浓的思念。
“我……”
想说自己会尽快赶回来,却又怕自己做不到,话到口边,贺启暄迟疑着顿住了。
“爹爹,你要出远门了吗?”
揉着惺忪的睡眼,珠儿掀开被子坐起身,拽住贺启暄的胳膊摇晃着问道。
珠儿已经四岁多了,平日里乖巧懂事如小大人,自己这一去也许要一两个月,是决计瞒不过去的,如是想着,贺启暄拍了拍珠儿温热的脸蛋嘱咐道:“要过年了,皇祖父和皇祖母在都城里孤零零的,弟弟和妹妹还小,又不能冻着他们,你母亲要照顾你们,所以,爹爹去看望皇祖父和皇祖母,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