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妈话说的隐晦,苏沫晴却是一下子就想通了长公主的意思,顿时,陷入了沉默。
“要不,姑娘好好想想,老奴明儿一早才赶回华阳城去呢,只要老奴走之前姑娘能给老奴个准信儿就成,如何?若是姑娘要回宾州去,怕是也耽误不得了,过了二月初五,长公主就派车前来接姑娘回去。”
温言说着,罗妈眼中,一片浅浅的笑意,仿佛丝毫没有因为苏沫晴的迟疑不决而感到不快一般。
见苏沫晴点了点头,罗妈妈站起身,径自朝外去了,而苏沫晴,还坐在软榻边,一脸的为难。
打开门,看见莺歌坐在门前绣花儿,罗妈妈不禁暗叹苏沫晴做事小心。
一心堂里,慕嫣然歪在暖炕上,和珠儿说笑着,一旁,紫月进来回话道:“主子,罗妈妈已经跟着紫云去客房休息了,明儿一早回华阳大长公主府去。”
点头应下,也不问她到秋水阁坐了多久,慕嫣然思忖了一番吩咐道:“去,按着罗妈妈带来的礼物,加重一倍回礼,还有,小库房里的百年人参,装一只给罗妈妈带回去给大长公主。”
转过身朝外走了几步,紫月回过头来一脸狡黠的问道:“主子,大长公主府那位罗妈那套说辞,您信了?”
好笑的摇着头,慕嫣然嗔道:“你这丫头,如今愈发爱打听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了……当日文雅蕊来王府里小住了些日子,三房的老太太不是还常打发赵妈妈来嘛,大长公主打发罗妈妈来问候问候苏小姐,可不就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儿?”
想想也是,紫月抿嘴笑着,疾步朝外去了。
用了晚膳,慕嫣然搀着贺启暄的胳膊,在院子里散了会儿步,对罗妈妈来此的事,只字未提,两人看着晴朗无云的夜空,闲散的猜度的明日的天气,说不出的慵懒。
秋水阁里,苏沫晴披散着湿漉漉的头发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铜镜中秋水般澄澈的眼眸,看着眼底那小小的自己,心中,却觉得看不到前路一般的迷茫不安。
“小姐,奴婢给您梳梳头发吧……”
从门外进来,径自净了手,纹绣走到苏沫晴身边轻声说道。
见苏沫晴似是陷入了沉思,纹绣不再做声,从梳妆台上拿起了桃木梳,慢慢的梳了起来。
乌黑的长发,顺滑的一梳到底,头皮上泛起了酥麻的痒意,心里的愁绪,却像是愈发无法排解了一般,让苏沫晴有些惆怅的轻蹙起了眉头。
“纹绣,你跟在我身边有多久了?”
苏沫晴从铜镜中看了看内屋,见屋里再无旁人,看着纹绣轻声问道。
纹绣是从苏沫晴从苏府带出来的人,自小就在身边服侍她,平日里闲来无事时,二人也会这般闲聊,只不过,到大长公主府后,大长公主又指了莺歌到她身边,二人倒是再没有单独相处的机会了。
“小姐,奴婢十二岁时到了小姐身边伺候,如今,已经六年了呢。”
纹绣轻声答道。
“是啊,六年了呢……”
低声叹着,苏沫晴咬了咬嘴唇,面显为难的低声问道:“纹绣,若你是我,你会选择嫁到平常的人家去做正头奶奶,还是做宣王侧妃?”
似是未料到自家小姐会问这样的话,纹绣手下给苏沫晴梳头的动作一顿,“小姐,奴婢说不好……”
“没事,你说吧,就当是咱们闲聊罢了……”
脸上有些不耐,苏沫晴摆了摆手问道。
“奴婢这辈子,都是伺候小姐的丫鬟,但是,就奴婢的私心而言,奴婢希望小姐嫁到旁的府里去做正头奶奶。”
纹绣思忖了一下说道。
“哦,是吗?”
纹绣的回答,有些出乎苏沫晴的意料,苏沫晴柳眉轻挑的问道。
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纹绣放下手里的桃木梳,看了苏沫晴一眼朝外走去。
片刻后,屋门外,传来了纹绣和莺歌的说话声。
过了一会儿,纹绣进来扬声说道:“小姐,您要的牛奶羹,莺歌去小厨房取了。”
关上门,纹绣走到苏沫晴身边,看着她轻声说道:“小姐,苏府只您和大小姐两位嫡出的小姐。大小姐已经出门子好几年了,如今,夫人膝下,就只有您一个女儿了。老爷和夫人,疼你如宝,撇开大长公主不提,老爷和夫人一定会为您定下一门好亲事。到时候嫁过去,您就是府里的正头奶奶,将来,您的孩子,也都是嫡子嫡女,您若能掌家,那再好不过,便是不能,您吃用着公中的,好好侍奉老人,照顾姑爷和孩子便是。”
见苏沫晴的脸颊边泛起了一抹潮红,知晓她是害羞了,可却未阻止自己继续说,纹绣压低了声音说道:“可您若是做了宣王侧妃,莫说您争不过宣王妃,便是宣王殿下待您好过宣王妃,您的孩子,将来也是庶出,孩子大了争起前程来,处处都争不过宣王世子,以及宣王妃诞下的其它孩儿。小姐……”
眼眸中的挣扎愈发明显,苏沫晴原本挺着的腰背,一瞬间,有些微微丧气的佝了起来。
一夜无眠。
第二日,便是二月初二了,天还未亮,四周便响起了震天响的鞭炮声。
起身到一心堂给慕嫣然请了安,没一会儿,罗妈妈前来告辞,苏沫晴忙不迭的站起身说道:“王妃,晴儿送罗妈妈到二门处。”
见慕嫣然点头应了,苏沫晴起身朝外走去,罗妈妈随后一步跟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