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嫣然谦虚的说道。
自顾自的笑着,夏侯龄顿了一下,抬眼看着慕嫣然,踌躇的说道:“今日老夫来此,是特地来拜谢宣王殿下这些日子对老夫的维护,以及王妃对老夫的照顾。再过几日,老夫便要朝南去宾州了,下次再回云都,就又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至于宣王殿下的用意,老夫实在无能为力,还望殿下和王妃能够体恤老夫年老,允老夫离去。”
夏侯龄的话音落毕,慕嫣然顿时一惊。
方才听苏管事说门外来了一位老者,慕嫣然的脑海中,率先反应过来的,便是夏侯龄,那会儿的她以为,夏侯龄是被贺启暄和自己的一片诚意所感化,愿意来王府为贺启暄出谋划策。
如今开来,却是自己想岔了。
若是贺启暄知道,也会失望吧?
心里闪过了万千念头,慕嫣然的脸上,却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一边关切的问道:“夏侯先生此去宾州,车马可都准备妥当了?”
见夏侯龄一愣,慕嫣然笑了笑,转过头吩咐着小平子道:“你去找苏管事,让他准备一辆马车,过几日送夏侯先生回宾州,务必安全到达,然后再回来复命。”
“是,奴才遵命。”
眼中有些犹豫,小平子却未迟疑,领命朝外去了。
没一会儿,夏侯龄便起身告辞,出了王府。
“主子,您怎么也没劝几句,就由他走了啊?殿下花了那么多心思,若知晓这老先生还是执意要走,定然会失望的。”
紫云嘟囔着说着,一边低头看着方才被热水烫的红通通的手指,心内有些埋怨:亏殿下还搜罗来了那老头儿喜欢的大红袍。
贺启暄回来的时候,已经过了午膳的时辰,许是从苏管事那儿得知了消息,贺启暄的脸色,有些微微的沮丧。
进了一心堂,看见慕嫣然和珠儿坐在膳桌前静静的等他,贺启暄暗呼了一口气,绽出一个笑脸,走到了慕嫣然身边坐下。
净了手,拿起筷箸,贺启暄给珠儿夹了菜,嘱咐小家伙好好吃饭,又回过头来冲慕嫣然努了努嘴,一家三口如往日一般用起了膳,关于夏侯龄,贺启暄却是只字未提。
哄着珠儿睡着,慕嫣然回到内屋的时候,贺启暄正仰面躺在床榻上看着头顶的床幔。
见他不愿意说话,慕嫣然也未过多的提及,静静的躺在了他身边。
迷迷糊糊间,慕嫣然听到贺启暄叹了几口气,紧接着,身边一空,贺启暄动作轻轻的下了床,出门去了内书房。
一觉醒来,胸口也不似方才那么烦闷了,慕嫣然坐起身子靠在床柱边,陷入了沉思。
知晓夏侯龄身处古寒寺的时候,贺启暄怕是信心满满,对请夏侯龄来王府,也是志在必得的吧?
这些日子,心思花了不少,满以为胜券在握,却不成对方却全不领情,仍旧执意要离去,贺启暄的心里,又怎能不别扭?
暗叹了口气,慕嫣然轻咬着唇瓣,一边,却唤来了紫云,“让小平子去打听打听夏侯先生住在哪里,然后回来回话,莫要惊动了殿下。”
见紫云面露不解,却点头出去了,慕嫣然掀开被子,起身去了右梢间。
珠儿刚醒,还有些懒洋洋的,扭着身子要慕嫣然抱,慕嫣然捏着她的小脸蛋,逗着她玩了会儿,将她背到了内屋。
不多的会儿功夫,紫云回来回话道:“主子,夏侯老先生昨日走的时候就跟苏管事说了,他住在北大街的同源客栈,后日午时前往宾州,让苏管事去同源客栈接他便是。”
见慕嫣然点了点头表示知晓了,紫云也有些沮丧的叹了口气,一旁,紫月不满的嘟囔道:“这老先生可真是不客气呢……”
抬头斜了紫月一眼,慕嫣然低头笑道:“但凡有才之人,身上都有几分傲骨,再说了,老爷子都五十多岁了,这几十年怕是也自在惯了,这么突然间让他出仕为殿下出谋划策,莫说是他,设身处地,便是我,也不愿意的。”
想想也是,紫月撇了撇嘴,不再说话了。
对于夏侯龄的离去,贺启暄再未多言,只不过,第二日中午,仍旧带着小贵子,去了同源客栈,至于两人说了什么,慕嫣然不得而知,不过看贺启暄的面色,慕嫣然也大抵知晓,夏侯龄怕是仍旧没有同意。
该做的,都已经做了,如今看来,许是两人没有缘分吧。
如是想着,慕嫣然让紫云打开小库房取出了好些适合老人的补品,以及几张毛皮褥子,打包起来当成了送夏侯龄走的礼物。一边,又让厨房准备了些松软易消化的糕点,备好以待夏侯龄路上食用。
东西送到同源客栈没一会儿,小平子便回来了,若夏侯龄谢过,直叹让宣王殿下和宣王妃费心了,其它,却是再未说什么。
二月初四,天气难得的和煦,用了午膳,看着外头无风,慕嫣然让紫云等人搬出了两把躺椅放在廊檐下,她和珠儿并排躺着,太阳晒着,不一会儿,母女二人便有些昏昏沉沉的阖上了眼睛。
不知过了多久,依稀听见耳边有人轻唤,慕嫣然睁开眼,伸手挡着头顶的太阳光,转过头去看,却是紫云。
面色上,有些欣喜。
“主子,夏侯先生回来了……”
紫云笑道。
“人呢?”
似是半晌未反应过来,慕嫣然坐起身子,身上的薄毯,就那么顺势滑了下去。